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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安然

■王丽丽

自从在朋友圈里看到朋友做的小香囊,我便着了迷,当下决定自己也要学着做。

小香囊其实是用布缝制的莲蓬,里面装满艾草,小巧玲珑,几粒莲子画龙点睛般绣在上面,可爱得不得了!想象着自己也能做出如此可人的小莲蓬,欢喜之情在心里恣意弥漫。

兴冲冲准备好布料、艾草,穿针引线,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看花容易,绣花难”,这话一点儿不假,赶紧请教巧手的朋友,笨笨的我终于弄明白了,原来看似简单的小莲蓬还真不简单。首先要裁剪,然后将裁好的棉布缝制出莲蓬的雏形,再装上艾草,收口缝好,绣上莲子,最后用七彩丝线配上好看的珠珠穿到莲蓬上。

取得真经后,郑重其事地开工。画呀,裁呀,缝呀,大把的时间都用在缝制香囊上。一个个小莲蓬在手中渐渐成形,装满艾草,收口缝好……从最开始的有点像到后来的一个比一个精致,自己不断总结经验,越做越上瘾,成就感满满。原来我也是心灵手巧的女子呀!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得意得连小曲儿都哼上了。

一个人坐床头,飞针走线时无端端想起母亲来,母亲做针线活时的样子和习惯性的动作就在眼前。母亲年轻的时候会绣花,凤凰牡丹、鸳鸯荷花、喜鹊登梅栩栩如生。她总是安静地盘腿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花撑子,翘起好看的兰花指,长长的彩线飞快地从这边进去再从那边出来,看得我眼花缭乱。阳光照着母亲的身影,她不时地抬头望一眼墙上的挂钟,针尖飞快地在乌黑的头发上蹭两下,又低下头哧啦哧啦地绣起来。那时候,小小的我跟母亲学绣花总是心猿意马,怎么也坐不住,没绣几针,手中丝线不是打了结就是乱成一团,心里又急又躁。那丝线偏偏与我做对,好不容易解开,没绣几针又打了疙瘩。母亲看着我满头大汗、心浮气躁的样子,无奈地摇着头……

现在,我和母亲当年一个样子了。盘腿坐在床头,轻翘兰花指,左手托起棉布,右手捏着银针,许多年都不碰一下的针线活,此刻被我的欢喜赋予了能量,一针一线都带着温度,充满生命力。瞧!绣上几粒莲子,小莲蓬们个个萌萌的,惹人疼爱。现在,我戾气娇气尽敛,甘愿低眉捻线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巧手女子。我发现,自己全神贯注缝制香囊时,不知不觉把满心欢喜都化作指尖上的柔情。我用漂亮的手语与小莲蓬交谈,把心里的话儿向她倾诉。浓浓的艾香是我的祝愿,密密的针脚是我的情意,缝啊缝,手心里悠悠长出一个个小莲蓬,盛满柔情,装满爱意。缝啊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做这些小东西,只知道我很快乐。飞针走线中,我忘记了时间;低眉欢喜里,我娴静安然。许是用了心,入了爱,倾了情,这样的时刻竟变得活色生香,不同寻常了。屋子里安静极了,我看到手中的小莲蓬在慢慢长大,我听见自己的歌声在耳边呢喃,我感觉自己的笑容从嘴角轻盈地飞上眉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忘记了针线活,忘记了有一种美好是从一针一线、丝丝缕缕中散发出来的。我是多么愿意放下手机、离开网络,在飞针走线中感受这份安静朴素的美好。我想,所谓的美好生活,往往是人的一念之差,不过是一种更柔和的生活态度,越简单越美好。与其说针线活是一种劳动,不如说它是一种修炼,面对简单的棉布与针线,要有足够的耐心与爱心,要接受探索与失败,要放下功利和得失,要用最单纯的心面对自己,成全自己,温柔自己。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