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正文

春天在野

遇见乡野的春天。

乡野的春风大大咧咧,一点不温柔,从不拐弯抹角,总是直来直去,一股脑儿扑在脸上,有时是“暖风熏得游人醉”,有时是“二月春风似剪刀”。但春风毕竟是春风。春风吹响了集结号,一呼百应,万物生发。

乡野的春天泼辣辣的,一点不含蓄,没有什么心机。似乎要用尽全部力气,打开所有功能,有什么家当都统统亮出来,不肯藏着掖着。

乡野的花儿开得没心没肺,大开大合。不讲究优雅,不讲究婉约。到了季节就要开花,不推不让,我在故我开。三月中,油菜花竟然已经大半人高了,秆子又直又高,像长腿大脚成天傻乐的大妞儿。油菜说到底是菜,是经济作物,是用来吃的,不是观赏的。油菜花偏不,有花就要开,开得泼泼洒洒,肆意张扬,灿黄闪亮,太阳为它镶金描银,蓝天为它做画板,油菜花也有高光时刻。

蚕豆花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四下张望着,像是发现了土地里的秘密。躲在蚕豆叶子底下,形似小漏斗,那竖起的小耳朵,又偷听到了什么?春天的故事、农人的心事? 它不会透露,它要保守春的秘密。

豌豆花像偷拿了妈妈口红的小可爱,也学妈妈化妆,手法笨拙,把小嘴抹得娇艳欲滴的,慌忙中,不小心面颊上也晕染了浅浅的红色,又或许是被发现羞红了脸呢。没关系,尽情美吧,春天本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紫花地丁,很别致的名字,很优雅的色彩。“丁”,顾名思义,很小。但当成片的紫花地丁簇拥着生长,竟也有了令人感动的壮观景致。我第一次看见大片大片的紫花地丁,遍地紫色,像为大地穿上了锦袍绣衣。一株株精巧的紫色花朵匍匐在大地上,低到尘埃里,也掩藏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

桃花是乡间最常见的花,不是菜也不是草,是真正的花,是村里的当家花旦。桃花是属于乡野的,似乎不登大雅之堂,她学不来海棠的娇羞柔美、樱花的浪漫优雅,更没有牡丹的富贵典雅,她有的是健康原生态的美,乡间的风不要太自在,任凭她开得桃红柳绿、轰轰烈烈。在乡野,桃花当仁不让是春天的主角。

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又是一个春天,麦子越过冬的严寒,钻出松软的泥土,挺着绿油油的身姿,在春风里站直了,静候春雨的光顾。麦苗绿滴滴的,矮小粗壮,想必泥土之下正暗暗用力,只待几场春雨浇灌,唤醒地下的神秘力量。

一陇陇麦田碧绿间,有一株与众不同,露出了尖尖的芒,可麦子抽穗没这么早啊?莫不是个外来入侵者?果然,用识花APP扫一扫让它现了原形,原来是棵如假包换的芦苇。在乡下,一棵草也有它的春天。

春天在野,在田垄,在阡陌,在河渠,在外婆的村庄。我们每走一步,都是走在无边春色里。(余慧)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