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正文

鸟情鸟趣

清水河——这个山区小县的名字,本来就幽雅秀气,近几十年来,一场接一场的生态建设硬仗打下来,山绿了、天蓝了、水清了……

家乡的鸟,种类多得难以说尽:大的小的,吃荤的食素的,能歌的善舞的,漂亮的丑陋的,昼伏夜出的,让别人给寄养后代的……

我不知道“小鸟依人”这个词最先是谁所造。对多数人来说,那些体形玲珑、动作敏捷、色彩艳丽的小鸟,的确惹人喜爱。

当光阴穿过飞雪的寒冷,迎来“拂堤杨柳醉春烟”的时节,鸟儿们雌雄双双,在树上谈情说爱,翅羽轻扇追逐嬉戏,好不快活。

燕子,不但是候鸟,也是益鸟。墨蓝的脊背,暗紫的下颌,雪白的肚皮,剪刀似的尾巴。尤其是那“唧溜溜——”的叫声,谁听着都悦耳。燕子喜欢在住户的屋檐下搭窝,不管雕梁画栋还是茅屋瓦舍,也不管主人是王侯将相还是布衣百姓,只要有“人气”就行。寄人檐下,既能遮风挡雨,又免于外族侵害,是何等的聪明。

每当春回大地的时候,燕子从千里之外的南方飞回来,筑巢繁衍。燕子每衔一口泥,要飞很远的路,它垒巢的泥也不知是怎样挑选的,经过唾液的掺和,每一块泥蛋蛋里还夹杂一根柴梗。燕窝一旦筑成,美观又牢靠。

谁家屋檐下搭了燕窝,谁家很庆幸,似乎那是吉祥的兆头。因而,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小孩:不许伤害。

喜鹊,白肚白肩,展翅飞翔时方可看见翅膀梢也是白的,其余则一团漆黑,喜欢“喳喳喳——”地叫,人称“报喜鸟”。喜鹊总是在高高而且位置险要的树上搭窝,堪称高超的建筑师。它的窝用树枝纵横交错编织,缝隙处再以细草、破布、胶泥添堵,风雨不透。喜鹊窝的开口不在上方,而是在侧面。假如朝向东方,预示这个季节少刮东风,天气主旱。

红雀算故乡的稀有之鸟,全身以红为主,尤以头颈赤火色为著,背尾略显褐红,只在嘴巴四周搭配一圈黑色短羽,把圆锥状的喙骨衬托得特别分明。头顶上那一撮翎羽向后挺立,像古代战将头盔上的红缨,特别威武。

多数外貌美观且叫声好听的鸟,不靠近人类,栖息在山林里。隐隐记事时,父亲善于捕鸟。下过一场大雪,鸟雀久无觅食的时候,父亲在高粱秆缝成的箅子上固定一根根马尾毛,再分别打成活扣放到林间雪地,上面撒一些诱饵。山鸟前去喙食时,只要把头伸进活扣的环里,就被套住。有红雀、画眉、百灵……父亲养上两三天,等我们看够后就全放生了。

麻雀是最普通的鸟,多在村里的石墙、土崖等处找个洞窟居住。今人分析,麻雀除吃粮食也吃害虫。麻雀吃害虫所做的贡献,远比吃掉的粮食多。功大于过,它又成了保护的对象。

因为麻雀太多,它的窝随便可以找到,这为小孩掏麻雀提供了可能。几个毛头小子协作,有时摞几层凳子、有时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有时用绳索系住腰部从上边吊下……终于趴到麻雀的窝口,便将一头分杈的树棍伸进去,顺着一个方向拧。感觉有了阻力,边拧边拉,就把“毛草”揪出来,乱糟糟的一团里或者有蛋或者有“黄嘴丫子”。然而这毕竟是一件危险的活动,常常遭到大人严厉的训斥。

只要下功夫,大麻雀也不难逮到,这种鸟“气性”真大。不管落入囚笼的是一只还是多只,不管你怎样殷勤地给水又给米,就是不动嘴,不到半天就气绝身亡。

荒草地里,出没着一种比鸽子略大的“石鸡”。瓦灰色的羽毛,身子两侧有黑白相间的条纹,类似迷彩服。石鸡擅长行走,虽有翅膀,只有受到追击时才滑翔,而且高度和速度都不出色。

有一次,我在一道牧草特别茂盛的山坳里放牛,隔一条浅沟对面,几只石鸡“嘎咯啦——”“嘎咯啦——”地叫。仔细望去,发现那边草丛里,约摸七八个毛球似的雏鸟钻来窜去。我飞快地跨过浅沟寻找,一无所获。返回来再望,那些雏鸟照样钻来窜去。如是者两趟。第三趟过去,我蹲下身子耐心搜寻,终于发现有的藏在阔叶底下、有的躲在土坷垃背后,一个个伏着身子低着头一动不动。

我算长见识了,看样子,也就出壳三四天的石鸡儿子,哪里习得如此老练的隐蔽本领?可想而知,要捕获一只成年石鸡,是多么的不易。

俗话说“森林大什么鸟都有”。在林缘河畔,生活着一种头顶彩色羽冠、全身布满横斑、慢步在草地上用尖细的长嘴捕捉虫子吃的鸟,学名“戴胜”。这种鸟喜欢住在树洞里,找不着树洞也在岩石缝隙、断垣残壁的窟窿里营巢。

别看戴胜外貌美丽,其实是又脏又臭的一族。成年戴胜自己拉屎随便不说,孵出雏鸟拉下的粪便从不清理,而且雌戴胜尾部会分泌一种臭味。因此,有些“敌人”靠近其巢窟时,闻到刺鼻的臭味扭头就走。我和同伴曾经在一个乱石林里围堵一只还没完全学会飞翔的幼戴胜,伸手捕捉的瞬间,没想到一股热乎乎且稀臭的粪便喷在手臂上——它趁机逃脱。

随着年岁的长大,我慢慢懂得,戴胜拉屎这一本领,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跟墨鱼遇到危险吐黑水是一个道理。夏天,戴胜不厌其烦地发出低沉的“报报报——”叫声。于是,老乡称它“臭报报”。

家乡鸟的故事,一时半会儿岂能讲得完!每每看到蹦跳于路边或枝头的鸟儿,听着它们动听的啁啾,仿佛听到母亲呼唤我乳名般的温暖。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