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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之趣

清晨,麻雀的欢叫声将我唤醒。站在阳台上,阵阵寒意袭击了我,我不禁裹紧了睡衣。窗外,干枯的树枝上,麻雀还在欢跳着,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个枝条到另一个枝条。麻雀,这自然界可爱的精灵,这不畏严寒的小生命。当其他鸟儿在南方的青山绿水间安逸地谈情说爱,而它仍然选择固守在北方寒冷而坚硬的大地上,热情地讴歌,快活地吟唱着生命的歌谣。

望着那活泼轻盈的身姿,望着那黑珍珠一般晶亮的眼眸。蓦地,内心竟生出了许多感动。

是呀,北方的寒冬也并非完全无趣。相反,只要你静心品味,咀嚼,倒也意趣无穷。

在寂寥的深巷里穿行。破旧的木门,衰败的围墙,时光在这里留下了斑驳印记。老树的枝丫斜斜地伸出围墙,仰头望去,老树高大,褐色的枝条向空中自由舒展,在天空的映衬下,像一帧无声的黑白电影,又像一幅宁静淡远的水墨画,有一种摄人魂魄的美。

远山静默,像一条静卧着的长龙,每一块山石都是龙的鳞片。山在沉睡,枯草的断茎在风中呜咽,那幽怨哀婉的声音也无法将其唤醒。是呀,如果有白雪覆盖,那它就睡得更加酣畅甜美。它沉沉地睡着,好梦连连,只等春风将它唤醒,那时它会打个哈欠,眨眨眼睛,树就绿了,花就开了,山溪野泉就唱起来了。

湖畔。芦苇顶着一头白絮在静静地沉思,像一位在思考宏大命题的哲学家。法国作家帕斯卡说过“人是会思考的芦苇”,望着那一株株清瘦的芦苇,顿时生出几分亲近之心。我悄声问:我们是同类吗?芦苇不语,我不禁哑然而笑。广阔的湖面,冰封成一面大镜子,在苍白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寒光。万籁俱寂,没有风声,没有鸟声,静得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闭了眼,静心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分明感到有什么东西渐渐地从我的生命中剥离,心情无比惬意,轻松。

还是到林间走一走吧。树是我的老朋友了,寒冷正一点点地侵入它们的骨髓,可它们似乎毫不畏惧,依然腰身挺拔,像一位位勇敢的战士。我抚摸着它们冰冷的肌肤,那一个个突起的疤结,像极了一双双悲天悯人的眼睛,满怀慈悲地望着我。我一一拥抱它们,就像拥抱我久别重逢的老友。它们虽然不说一句话,但那坚定的身影,却令我格外安心,温暖。

走出林间,不远处是一个小小村落。“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那几盏零星昏黄的灯火,那几缕飘飘渺渺、若有若无的炊烟,是冬天肃杀寂寥的画卷上最温柔明媚的点缀。在灯火里,在炊烟升起的地方,一定有妈妈的唠叨,一定有爸爸劳碌的身影,也一定有香喷喷的饭菜在等候。家,永远牵着我们的脚步。郑愁矛的诗句回荡在我的耳畔,“我不是归人,而是过客”,我笑着摇摇头,不,恰恰相反,此刻,我就是归人,家在红尘深处无声地召唤着我。

城市的街道上,霓虹灯闪耀,已铺排成一条光的长河。车流汹涌,我像一粒微尘,沉陷其中。我朝着家的方向,脚步沉稳,有力。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