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在济南，那冬夜，有点冷。
公务出差，很少去名胜，比如在济南，大明湖、趵突泉也只是耳闻，始终没身临其境。
坐北上进京的车，抵达济南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下车冻得哆嗦去敲旅馆的门。霜天时节，夜里的风如刀割，路上不见行人。不似南方，这个时间段街头排挡还在行酒亢奋中，四处挑灯，亮如白昼。北方彻骨的寒，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到了济南，最迷糊的是地名，经多少纬多少路。对于天生数字愚笨的人，多少有点路痴的感觉。挑了住的地方，也不询价了，只是着急凑近暖气。老板说，你们赶得也是时候，正好冷空气当晚杀到。像是提前预谋似的。
忙于次日商务会议，也就不讲究住行了。看酒店老板厚道，续上几日，也不想挪窝了。只是晚间回来，请教老板小酌的地方。老板操着浓重的山东口音，手一指，喏，就那小街里。
走进小街，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有些岁龄了。北方冬天铺子不像南方，门窗关得严实，推门还有厚重的皮棉门挡。
也不知哪家味道好坏，凭着直觉，看着稍有人气的饭馆就推门而入。屋里不大，放着几张桌子。暖暖的空气里洋溢着酒气和菜香。一位戴眼镜中年妇女，笑意盈盈，喊声，“来了？”。貌似非常熟悉，也就应着，“来了！”落座，点菜。老板娘也是微笑，看出我们是从南方来的，只说点两道菜，配一盆汤就足够了。两道菜就够？也是疑问。一荤一素，端上来果然不同凡响，满满的分量，菜是鱼碟装，汤也海碗量。酒水也简单，只在瓦缸里舀上一碗下肚，便开始半醉的状态了。
起身买单离去，老板娘微笑，“再来啊！”“嗯，再来！再来！”果然那几日都是再来。青砖瓦房，木窗后藏着橘黄色的灯火。在寒夜里，有着一推门的温暖。
再去济南时，仍为冬天。想去寻找曾经住过的酒店，却有点找不着北的感觉。也记不清经多少纬多少路了。有济南朋友来访，一场酒后，论起人文，比画着青砖里的小街，也是茫然。再提起大致区位，朋友说那片区域早拆迁了。
那些年，陆续走过许多城市。一座城显赫的地方留有记忆不多，念起的，倒是街边不起眼的，那些属于百姓的美食与人文。虽然过去多年，还是惦念那一刻异乡美味。
也许，身为草根，不舍的还是平民的味道，因为那藏着一座城的烟火气，可以从容亲近。（杨 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