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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间,暗淡有光明

前几日,看了一部现实题材的电影《送我上青云》。影片描述的是坚守职业的记者盛男意外发现自己患上卵巢癌,无奈去接富商要求的自传,筹集手术费。体面与卑微通过现实不断撞击,痛与喜交替,感喟人生。

该片由姚晨监制并领衔主演,影片取景贵州山水,画面颇具德味影调,色彩并不鲜艳,却浓郁有着张力。演员倾情演出,人物细节刻画突出。是我喜欢的一部影片。

一句“送我上青天”源自曹雪芹的《红楼梦》七十回,史湘云见暮春柳絮飞,填词于诗社,于是众人呼应。薛宝钗写道“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博得满堂喝彩。这首词上句也为经典“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是说柳絮何曾落于水中,随波流去?又怎会落尘埃?前抑后扬,为凌云上青天,抒发情怀。

红楼篇首有说,“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一个痴字藏于词里,也藏在《送我上青云》剧中。

这部影片,被袁弘饰演的人物刘光明吸引。看似配角,穿插着塑造主角,却在细微处,恰到点睛,凸显人物特征,莫过于“痴”字。

刘光明在片中首次出场是在码头。一位老人哭诉她的棺木被江水冲走,旁人看热闹,刘光明走近自掏了一千五百元钱给老人。别人看来,这人痴不?老人棺木冲走和刘光明有什么关系。剧情绝妙转折,刹住人们惯性思维。不一会儿,老人家人来了,说今年棺木涨价了,要三千元。似乎剧情暗中讽刺了当今扶老碰瓷现象。刘光明痴了,口袋钱不够,跑到码头边找素不相识的盛男借钱。看到一幕的盛男不禁说,傻不!一个痴字跃然眼前。

刘光明再出场,在船尾与盛男侃侃而谈。挂着两部相机,只拍云。去谈天高云淡,去论时间玄学。骨子里文艺,和儒雅气质,让盛男在世俗一路跌跌撞撞,好像看到理想状态下的人物。她急切于这难得体肤之感要与眼前男人互享。对于盛男来说,在有限时间里,碰到有限的人,在有限的性爱上,必须要有限的选择。盛男的要求,刘光明的停顿,片中短暂眼神交流,无不表现了一种“痴”。盛男对理想的爱欲渴望,刘光明对忽然的爱欲彷徨,最终刘光明选择逃跑,这种痴的拒绝,表现了人物囿于传统的伦理。

当盛男乘船得知刘光明是富翁李平的女婿时。当盛男看到鞋架下刘光明的照片,每人进门换鞋都向他鞠躬。当李平取笑女婿,让他背圆周率在众人面前取乐时,以至于刘光明看到自己的自尊一点点撕碎而跳楼时。我感到剧作都在表达着一种痴的状态,痴人,痴行为,痴念和现实中痴人说梦。

剧后刘光明的收场,是在追悼会上,所有人站在李平父亲棺椁前默哀致敬时,刘光明滑动轮椅,安然假想所有人,无论真悲哀或者假意敷衍的,都在朝着他鞠躬。刘光明嘴角不似察觉的微笑,在众人错愕间得到慰藉和满足。这种痴作为剧中刘光明的落场,在细节上将人物塑造推向高潮。

剧中每人都表达了一种痴。有痴于职业操守,有痴于欲望金钱,有痴于感情回归,有痴于理想追求。剧情中的刘光明不禁让我想起司汤达著作《红与黑》中的于连。当影片中,刘光明对着镜子,羞辱般背着圆周率时。于连也是朗朗上口背诵着圣经。这一幕表达,近乎同样手法,勾勒出人物心理。

于连在穷尽奋斗,最终被高于的阶层吞没,送上断头台。刘光明也如此,只不过他不是这场电影的主角。他在剧中出现,只是铺垫主角,让主角更清晰。他所演绎的过程,也许只是于连的初期。

我们都在质疑刘光明的丢失自尊,虽然锦缎生活,但他足够不堪的懦弱,被围观者议论。剧情只不过是讲述其家庭,我们试图转换到社会职场。当于世苟且时,为斗米折腰奔波,会不会大声疾呼,会不会离职抗争。其实许多无非键盘而已,当下我们被房贷、车贷……层层包围时,妥协一世的命运,还是据理抗争。如同在剧中所说,尊严和高尚,也不过是寄生在肮脏财富下的破布,只能用来遮羞。

看似的痴,也许是隐忍。如同塞万提斯在描述痴人堂吉诃德时所写,“上帝和人世间的规矩,是允许人们在受到欺凌时自卫的。”

有的痴,只是底层向上借力奋斗的过程。有成功,也有于连般阵亡。对于刘光明角色,我们都是居高临下地看客。其实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刘光明的影子。只不过自己不说自己罢了。(杨  钧)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