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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写作,值得被牢记被仰望

《不只是简·奥斯汀》

[美]谢莉·德威斯 著

南京大学出版社

18-19世纪正值女性写作风起云涌之际,一大批女作家端坐在客厅里,不约而同地拿起笔来,描绘理想的生活蓝图,想象外面那个波澜壮阔的自由天地。遗憾的是,相同的写作并没有带给她们相同的荣耀:时至今日,一些名字(简·奥斯汀、勃朗特三姐妹、乔治·艾略特)已然成为经典,被后世反复提起;更多的人(夏洛特·史密斯、玛丽·鲁滨逊、凯瑟琳·克罗等)则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离主流文学的关注,成了被遗忘的女性先驱。    

如何来评价这些历史遗珠?女学者谢莉·德威斯在其论著《不只是简·奥斯汀》里,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视角。身为奥斯汀的粉丝,德威斯常常有这样的困惑:彼时的女性写作难道仅仅限于奥斯汀?为了找到答案,她跳出奥斯汀的文字世界,站在曾经的荒原上极力远眺,看到了另一片迥异的风景。与其说,她写的是300年前的英国女作家图鉴,倒不如说是女作家的寻路之旅。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传统观念根深蒂固。通常认为,女性在智力的深度和广度上很难与男性相互抗衡,每一个想要超越男性的女人都是“生物变异”的恶果,“没有继续发展的必要”。等待女性的命运不过是谨守妇德、嫁为人妻、养儿育女。    

不过,《不只是简·奥斯汀》谈的不是这些。德威斯关注写作,更关注女性命运。书中的七位女作家,有的是奥斯汀的偶像,有的是诗人华兹华斯的倾慕对象,有的是爱伦·坡的先驱……显然,这是一群活在社会偏见中的女斗士。她们从来没有乖乖听从命运的安排,心甘情愿地呆在客厅厨房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提起笔来不懈创作。既然生活给了她们反叛的勇气,那又为何要向现实低头,放弃最真实的内心体验?这意味着不仅要写,更要进入女性无法涉足的领域,与男作家一较高下。这样的作品一反消遣读物华丽空洞的文风,既不谈情,也不说爱,更不负责“卖萌”与“扮乖”。

以夏洛特·史密斯为例。传统的价值观将她训练成“每位谎话连篇、行为不端的丈夫梦寐以求的好妻子”。在持续20多年的婚姻中,她育有12名子女,更陪同负债累累的丈夫蹲过监狱、逃亡法国。直到带着子女离家出走,她才有了真正意义的独立。在小说《古堡孤女埃米琳》里,夏洛特描绘了这样一位理想女性。面对被宠坏了的未婚夫,女主角埃米琳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有自己的思想,在可以通过诚实劳动自力更生的情况下,我的思想从不退缩,这比那种男人……能带给我的好处强太多了!”当然,拥有现代意识的不是埃米琳,而是夏洛特;人物的言行举止,恰恰反映出作家自我的追求。    

在表达独立自主之外,文学作品更是“传播新思潮的媒介”。1790年,法国国庆日的欢呼声唤醒了“温柔、楚楚可怜、令人愉悦”的女诗人海伦·玛丽亚·威廉斯。在亲眼见证法国人的喜悦,目睹“人类的胜利”后,29岁的她找到了余生的创作方向,“在这个时刻,只要拥有人类最基本的情感,就能成为世界公民中的一员”。于是,她抛开熟悉的女性文风,接连写下《法国通信》,向远在海峡那边的英国传递她的喜悦。该部作品“集历史记录、新闻报道、情景剧和纪实文献于一体”,开启了18世纪女作家涉足重大政治题材的先河。而她同时代的男作家居然还在告诫国民,不要被胜利的热情冲昏了头脑,追求自由应当“遵循自然”。

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七位女作家的杰作,一定是“反简·奥斯汀式写作”了。不过,德威斯无意贬低奥斯汀小说的经典地位。相反,她更愿意借用伍尔芙的话,来形容包括奥斯汀在内的女性写作先驱。终其一生,她们“在消逝的光辉和日常的光线间穿行”,历经波折、个性鲜明,最终到达了创作的巅峰。这样的写作,不仅值得被牢记,更值得被仰望。(谷立立)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