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远
——《杏仁树的守望》手记
谭光磊/文
三年前，我到耶路撒冷参加书展。对巴勒斯坦问题一知半解的我，在那几天内听到很多以色列人对自己政府的批判，也目睹了横亘于市郊，把耶路撒冷和巴勒斯坦隔开的高墙与铁丝网。
但是最让我永远难忘的，是某天我看着蝌蚪似的希伯来文，随口问我们以色列客户 Deborah Harris 经纪公司的版权经理伊妮丝．奥斯登（Ines Austern）女士：“希伯来文会不会很难学？跟欧洲拉丁或日耳曼语系是否很近似？”因为我知道伊妮丝原本是奥地利籍，德文是她的母语。没想到她却说：“完全不一样，其实希伯来文跟阿拉伯文比较像。”
后来我才知道，希伯来文和阿拉伯文都属于闪族语系。原本相近的两个民族，却因为种种历史因素，成了水火不容的死敌。犹太人不是才受到纳粹屠杀浩劫的迫害吗？怎么转过头又去对付巴勒斯坦人了？
当然，这其中有太多错综复杂、千丝万缕的原因，对于身在亚洲的我们来说，遥远而又陌生。但是，中东冲突一直牵动着全球关系，更陌生的阿富汗不也因为《追风筝的孩子》而打进了中国读者的心坎？要了解巴以问题，或许从文学作品着手会是最好的途径。
住在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扎伊尔德?卡书亚用深刻的反讽笔法写出《第二人称单数》，在故事中探询阿拉伯人身份认同的问题。研究中东问题出身的美国犹太作家米歇尔?克拉桑迪，则用同情式的了解，创作了《杏仁树的守望》这部小说。书中透过一个巴勒斯坦男孩的成长，讲述了巴以冲突六十年的悲欢离合，既试图为巴勒斯坦问题提出解决之道，也为读者上了一堂最好的历史课。
公元1948 年，英国人放弃托管巴勒斯坦地区，犹太人同时宣布以色列建国。周遭的阿拉伯国家纷纷吹响战号，第一次中东战争正式拉开序幕，《杏仁树的守望》故事也从此开始。主人公阿赫玛出生在巴勒斯坦的乡村，从小展现出过人的数学天赋。爸爸玛哈默早年靠着卖橘子为生，为家里奠定了稳定的经济基础。
但随着战火蔓延，以色列军队占领三角区地带，以军法统治这片阿拉伯土地。他们埋下地雷、实施宵禁、管制进出、核发各种许可证：探监许可、营造许可……没有许可证，人们甚至无法埋葬死去的至亲。七岁那年，阿赫玛亲眼看见仍在学步的妹妹误踩地雷，被炸成碎片。不久后，他们美丽的房子被强制征收，一家八口只能住进一间简陋的小屋，而屋后盛放的杏仁树是他们唯一的心灵依靠。
玛哈默谆谆告诫年轻气盛的阿赫玛和阿巴斯两兄弟，千万不要卷入政治纷扰，但两兄弟亲眼见到以色列人的暴戾、冷酷，仇恨仍旧在心中滋长。十二岁生日的前一晚，阿赫玛阴错阳差地协助巴勒斯坦叛军将枪支藏匿在杏仁树下，还为自己能参与反叛行动而兴奋不已。
不料第二天的生日会上，以色列军人闯进他们家中，搜出枪支，不由分说地给玛哈默冠上协助叛军的罪名，判刑十四年。阿赫玛一家的小屋也被火烧得一干二净。飞来横祸让一家人顿失经济支柱，他们只好在杏仁树下搭起帐棚，展开艰苦的生活。
为了撑起整个家庭，阿赫玛和阿巴斯不得不去以色列人的工地打零工。虽然被迫辍学，但阿赫玛每天晚上都去老师穆罕默德家里认真苦读，并靠全国数学大赛得到就读耶路撒冷大学的机会。在耶路撒冷，他苦读不辍，赢得犹太裔和阿拉伯裔同侪的尊敬。但种族间的仇恨仍然存在，犹太裔教授夏隆诬指他期末考作弊。
心灰意冷的阿赫玛返回村里，这时巴以之间的对立涨到最高点，战争一触即发。以色列发动突袭，只用了六天时间就令阿拉伯联军的空军武力完全瘫痪，掌握了制空权。
随着战事落幕，夏隆教授的骗局也被校长揭露。阿赫玛在父亲的教诲下，主动放弃惩罚教授，反而自愿成为他的研究助理，两人放下成见，成为彼此最信赖的研究伙伴。
拿到物理学博士学位后，阿赫玛追随夏隆教授前往美国的麻省理工学院继续深造，并且结识了犹太裔的美国女孩诺拉，两人陷入情网。可是受尽以色列人欺凌的弟弟阿巴斯无法理解阿赫玛和夏隆教授的友谊，更无法接受哥哥娶犹太女孩为妻。面临爱情与亲情的选择，仇恨与和解的冲突，阿赫玛该如何抉择？
在以色列，杏仁树是春天最早开花的一种树，希伯来文的杏仁树又有“守望”的意义。阿赫玛一家在杏仁树的守望下，度过无数严寒的冬天，一直抱持着希望，等待春天的降临。米歇尔?克拉桑迪从巴勒斯坦人民的视角出发，写尽无辜百姓在战火下受到的无尽压迫和歧视，娓娓道出一个战争与和平、种族与仇恨、包容与希望、亲情与爱情的动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