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晨曦微露的时候，我总是被阵阵悦耳的鸟鸣声唤醒。我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嘴角已经微微上扬，听着阵阵啁啾之声，心里的欢喜像涨潮的大海，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站到窗前，外面是几株参天之木，高大的树冠，粗壮的枝干，是鸟儿生活的天堂。繁密的枝叶
间，鸟儿的巢隐约可见。黑羽毛白肚皮的喜鹊俨然是这里的霸主，沙哑粗粝的嗓音，“喳喳喳”地唱着，高亢而响亮；麻雀向来是低调的灰姑娘，它们体形娇小玲珑，像一只只小船，泊在低处的小枝上，有时又落在地面上，身姿轻盈，啁啾而鸣，好像在交流着什么重大的命题或者谈论着什么秘密；百灵鸟的歌声最为动听，它们隐在密密匝匝的树叶里，让你无法一睹俏丽的面容，只是不经意间传出甜美的叫声，清脆悦耳，大珠小珠落玉盘，显然它们在彼此倾诉绵绵的情话，那深情婉转的韵味，令人深深陶醉。鸟儿们随心所欲，时时变换着调子，时而悠长，像一曲含蓄蕴藉的咏叹调，时而短促，像急促的笛音。
我静静地站到窗前，聆听着这优美的晨间合唱，心莫名地变得柔软，感动。一时恍惚，好像回到了儿时乡下的日子里。
我在乡下生活了20多年，步入婚姻才离开。那时，乡下的鸟很多，在乡亲们眼中，鸟儿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每天都驾着一朵朵吉祥的云落在窗前的大树上，给农人们传递着祥和平安的讯息。每天清晨，它们衔着第一缕晨曦，含着清新甘甜的露珠，开一场盛大的音乐会。它们悠然地站在枝头，想唱什么歌就唱什么歌，想弹什么曲就弹什么曲，那声音动听得好像微风中徐徐绽放的玫瑰花瓣。它们倾心于晨间奏鸣曲，华丽的演出让人心旷神怡。
农人们被鸟鸣唤醒，开始一天朴素而庄严的劳碌。鸟儿们的歌声也渐次疏落。它们在阳光斑驳迷离的枝叶间，开始精心梳理羽毛，或者扑棱着翅膀外出觅食。天地静谧，人鸟各不相扰。一切都是宁静祥和的。因为，明天清晨，鸟儿们还会扇动欢快有力的翅膀，如约而来，还会演奏着各自擅长的经典曲目。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波澜不惊，但各自欢喜，安心。
离开乡下，来到城里，钢筋水泥建筑将灰蒙蒙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而我住在自己的格子间，就好像被关在笼中的鸟，喑哑了喉咙，发不出自己的声音，而我是多么怀念当年的乡居生活，怀念清晨鸟儿们动听的歌声，多么怀念鸟儿轻捷飞落的身影。没有鸟鸣的日子里，就连心灵都成了一片死寂的荒原。后来，窗前的小树日渐粗壮，才引来了鸟儿，才有了清晨鸟鸣的欢畅和喜悦。
我相信，这清晨鸟鸣，一定是故乡的鸟儿飞越这千万里的水阻山隔，来慰藉我那颗因思乡而日日迷惘的心。而今，侧耳聆听鸟鸣，所有甜甜蜜蜜的时光都回到我的心中，每一个清晨都明媚芬芳而又妖娆了起来。 文/张燕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