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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着太阳奔跑

常常望着太阳臆想:我是否是当年从夸父鼻尖滴落的一滴汗珠,转瞬便被太阳蒸发,一缕魂魄就那样被太阳收走,以致今生对太阳爱恨交加,一直想要追着太阳而去,只为让那缕逃逸的魂魄归位。

多年前腊月三十的傍晚,当夕阳最后一缕光线透过亮瓦投射到贫瘠小屋的时候,我用哇哇啼哭宣告着自己的到来。对太阳的特殊感情,不知道是不是起源于寒冬里那第一丝温暖。反正我是与太阳耗上了。

曾经,我执着地认为太阳就是从山顶的苦楝树杈上长出来的,也不止一次爬上山顶,想找到太阳的家,可太阳总在不停地移动,我稚嫩的手心握不住它的半点光芒,唯有被晒得黝黑的皮肤,留下它的印记。

读小学时,我每天要翻过一座大山、走过一段碎石公路,再过一条河才能到达学校。如果遇见雨雪天气,那肯定是一身泥泞一身水,湿淋淋的衣服在学校里一直穿干,回家的路上又再次淋湿。对太阳便多了一份喜爱,追着朝阳上学、踏着余晖回家,那是最幸福的事。

随着年龄的增长,喜欢太阳,是喜欢它的炽热、坦荡,有它的地方阴霾无处可逃。喜欢太阳,是因为有它就没有黑暗、没有忧伤。

每次出行,镜头里最多的便是太阳照片。

青海湖之行,太阳刚在天上试探性露出一缕金光,我便站在蒙古包外,看太阳从水平线上慢慢冒出,整个青海湖一半金光闪闪,一半澄澈宁静。丛牧民手中接过缰绳,颤颤巍巍爬上马背,鼓足勇气绕着蒙古包自由骑行一圈,阳光从我的发梢滑到马鬃,从草尖穿过花瓣,我仿佛看见那既负了如来也负了卿的佛门浪子、凡尘情种——仓央嘉措正从水天相接的地方攀着太阳的光线而去,天地间到处都是诵经的声音。

敦煌鸣沙山,我们一行人在沙山上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唱着、跳着、闹着,把太阳含在嘴里、捧在手心。丝绸古道上驼铃声声,长长的驼队从西汉长安到楼兰、于阗、莎车,穿越葱岭到达大月氏、安息……穿过沉甸甸的史册,途经唐宋一直绵延到我们眼前,茫茫戈壁上沙漠与绿洲交替,仙山与花田叠加。在沙地上打几个滚,一道太阳光线做媒,我觉得自己成了古道上一株仙人掌,每根刺都与太阳的神经末梢相接,时空在此交替。

都说熟悉的地方无风景。我却无数次在自己工作与生活的地方爬上魁山、北塔看朝阳,从凯江头到凯江尾追赶夕阳。不管是满河霞光还是满河诗行,在我眼里都美得惊心动魄,让人目眩神迷。

逐日而行,面向太阳,即使偶尔有乌云密布,只要内心敞亮,天地就敞亮。灵魂被太阳暴晒过了,就不会发霉发潮。一切向阳,就好! 文/唐雅冰

[责任编辑: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