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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太平洋 : 瓜岛战役亲历记

 

书名:浴血太平洋 : 一个海军陆战队员瓜岛战役亲历记

作者:(美) 斯朗, 麦克埃内里

出版社:重庆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6年6月

 内容简介:

本书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老兵吉姆·麦克埃内里与作家比尔·斯郎联手创作的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中盟军攻占瓜达卡纳尔岛的珍贵回忆录。

瓜达卡纳尔岛战役是太平洋战争中最为惨烈的一场战役,被军史专家们称为“太平洋上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其在二战中的重要程度及惨烈程度由此可见一斑。本书作者比尔·斯朗根据战争亲历者——海军陆战队员吉姆的口述实录,把我们带回了当时的瓜岛战役的现场,向我们真实地再现了许多充满恐怖与血腥的战斗场面。最真实的细节,最生动的途述,为读者呈现了一幅令人难忘的战争历史画面。

登陆瓜达尔卡纳尔岛死一般的寂静到后来的危险重重;格洛斯特角的“绿色地狱”之战;血战贝里琉岛;日军修筑的世界上最坚固的防御工事;与敌人的贴身刺刀肉博战,自杀式攻击……

“如果我们想活命,那么对于我们唯一安全的日本人就是尸体。他们无数次证明着这一点,即使在受伤或被俘后也不会改变。”这是作者对日军的残酷性的最深刻印象。

每一次战斗,战士们都以为是最残酷的了,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残酷。日本士兵利用了各种手段,无论人道不人道,只要能杀死敌人,他们都采用。作者认为,日军是最没有感情的敌人,他们是战争的机器。

本书作者比尔·斯郎是军事历史学家,《达拉斯先驱时报》特约作家,曾获普利策新闻提名奖。作者文风严谨而又幽默,通篇故事性很强。从这些照片和文字里,人们能读到战争的残酷、责任、希望、对生命的思考、对过往人生的反思,等等,是一部有思想、有内涵、传递人生正能量的作品。

 作者简介:

比尔·斯朗,军事历史学家,《达拉斯先驱时报》特约作家,曾获普利策新闻提名奖。

吉姆·麦克埃内里,1940年加入美国海军陆战队,参加了太平洋战役的三大主要战役,现居住在佛罗里达州的奥卡拉。

【试读连载】

  序言

  编者的话

本书是美国海军陆战队老兵吉姆·麦克埃内里与作家比尔·斯朗联手创作的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中盟军攻占瓜达尔卡纳尔岛的珍贵回忆录。

在介绍这本书之前,编者先和大家一起回顾一下这场战役的历史背景。

珍珠港事件之后,美国人被迫卷入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罗斯福总统任命切斯特·尼米兹为新的太平洋舰队总司令,这位美国海军的天才级人物在此后长达四年的太平洋战争期间,成为日本海军的死敌。在他的率领下,美军很快便在随后的珊瑚海战役、中途岛战役中报了日本偷袭珍珠港的一箭之仇。

接二连三的失败并没有使日军从横行太平洋的自负中清醒过来,为了弥补舰载航空兵力和岸基航空兵力的不足,他们打算进攻新几内亚岛,占领所罗门群岛以及夺取澳大利亚北部海域的战略要地莫尔兹比港,以此来掩护主力行动的侧翼安全。为了实现这一计划,日军决定在所罗门群岛找一个大点的地方建立机场,最终定在了瓜达尔卡纳尔岛。

瓜达尔卡纳尔岛位于南太平洋,是所罗门群岛的主要岛屿之一,这座荒凉的火山岛千百年来人迹罕至。

1942年6月底,日军开始动工。而与此同时,美国人也正打算在南太平洋地区建立一个反攻基地,使之成为遏制日军南侵的要塞,他们同样把目光放在了瓜岛上。

不久,根据美军侦察机获得的情报,日军的机场建设神速,接近完工。美国人有点着急了,他们决定派兵抢滩登陆瓜岛,以打乱日军的战略部署。

1942后8月,美军与日军为夺取这个小岛,在陆、海、空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血战。

瓜岛的重要性决定这场战役必定是残酷的。

从登陆瓜达尔卡纳尔岛之初死一般的寂静到后来的危机重重;格洛斯特角的“绿色地狱”之战;血战贝里琉岛;日军修筑的世界上最坚固的防御工事;与敌人的贴身刺刀肉博战,自杀式攻击……

“如果我们想活命,那么对于我们唯一安全的日本人就是尸体。他们无数次证明着这一点,即使在受伤或被俘后也不会改变。”这是作者对日军残酷性的最深刻印象。

每一次战斗,战士们都以为是最残酷的了,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次比一次残酷。日本士兵利用了各种手段,无论人道不人道,只要能杀死对方,他们都采用。作者认为,日军是最没有感情的敌人,他们是战争的机器。

瓜岛战役最后以日军的全面溃退结束。此役日军损失巨大,相对来说,美军的代价则很小。瓜岛战役,日军不仅没有实现重新夺回战略主动的作战企图,反而完全丧失了战略主动权。军事史学家称瓜岛战役是“太平洋上的斯大林格勒战役”。

本书作者比尔·斯朗根据战争亲历者——海军陆战队员吉姆·麦克埃内里的口述实录,把我们带回了当时的现场,向我们真实再现了许多恐怖与让人想象不到的战斗场面。

吉姆·麦克埃内里是幸运的,他在战争中活了下来;但他自己又认为自己是不幸的,他的战友,他的营长,他的连长,他的朋友,他的发小;帮助过他的,救过他的,他救过的,一个个陆续倒下。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就在自己的身旁,就死在自己的怀里。让一个90多岁的老兵回忆他的故事,其实,是残忍的。

本书另一位作者比尔·斯朗是军事历史学家,《达拉斯先驱时报》特约作家,曾获普利策新闻提名奖。作者文风严谨而又幽默,通篇故事性很强。

最后,编者有个小小的建议,在我们读故事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引进、出版这本书的真正的意义所在。正如作者所说,“我不希望21世纪的军人忘记在瓜达尔卡纳尔岛、格洛斯特角或是贝里琉岛发生过的事情。我希望关于那些悲惨时光和可怕的记忆永存于世。”“那些回忆让我痛彻心扉。但我相信,让这些记忆永存,才能避免历史的重演。”在本书中,作者用大量的篇幅写战争本身,但是,字里行间,作者更想表达的,其实是对战友的思念和爱,以及对战争的厌恶。因此这本书所传递的信息、传达的精神也是多元的,绝非仅仅是“战争的惨烈和扣人心弦”,而这正是本书的独特之处。

 

第一章 Chapter 1

在舰船上的美好一天

我们被告知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任何一秒遭遇日军迫击炮、机关枪或野战火炮的猛烈火力。但实际上这里却一片寂静,寂静得像一片坟场。

大家在埋头对付灌木的同时偶尔停下来互相对望,然后摇摇头问一个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日本兵究竟在什么地方?”

1

1942年8月7日,大约上午8点30分,我第一次看到这座即将登上的小岛。对我而言,这个小岛和我过去两个月在太平洋上看见的其他小岛没有多大的不同:白色的沙滩被成片的黑绿色棕榈树衬托着,后面是茂密的灌木丛,远处还有高耸着的蓝绿色的山脉。

但是,实际上我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岛屿的与众不同:据说这里满岛都是小日本,他们都渴望将我们打入地狱。

我们需要前往一段代号为“红滩”的海岸线,没人想提起这个名字,因为这会使大家想到血——我们的血。

在军官和高级军士们在我们耳边警告这个小岛的危险程度之前,我和排里的伙伴们并没觉得它有多可怕,我甚至怀疑之前美国人是否听说过这个岛屿。

然而,在后来的日子里,这座岛屿留给我们的恐怖却深入骨髓——它的名字叫作瓜达尔卡纳尔。

长官警告我们必须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心理准备。有人说,我们“希金斯”号上的一部分人——刚刚顺着装卸网爬上爬下、力图避免踩到同伴们的手的那些人——将命丧于此。我们收到了我们的长官——陆军上校罗伊·P.亨特的慰问信,但这对我们没有多大意义。

“上帝保佑你们,”他在信的末尾说,“让那些小日本下地狱去吧。”

这支部队很尊敬亨特上校。作为1918年就在法国战场上服役的年轻上校,他曾获得海军十字勋章和杰出服役十字勋章。他知道什么才是艰苦的战斗,所以他提前告诉我们这场战斗将会异常艰难。

我们都是海军陆战队第1师的军人。这支部队里除了亨特和其他一些参加过“一战”的老兵外,大部分人都很年轻,没有实战经验,也没人尝试过在怒火填膺时向敌人开枪射击。但这几天听到的那些严峻的警告让我们心惊肉跳。

有种歇斯底里的谣言在队伍里悄悄传播:有人很快要受伤,有人很快要受伤!

事实上,如果我们没那么多焦虑不安或如临大敌,这次的登陆航行也许会非常美好。天空湛蓝,膨胀的云朵就像奶油块。当我们的登陆艇离海岸线只剩下不足一英里的时候,周围的海水甚至没有一点儿波澜。

天刚蒙蒙亮,空气里弥漫着令人极不舒服的闷热和潮湿,作战服像胶水一样粘在我们身上,汗刚刚擦完又顺着衣服流了下来。我确信,到了下午,这里会热得像地狱。

我和同船的50名同伴一样,紧张而兴奋,心跳加速了许多。不过我真的不害怕。也许我确实应该感到害怕,但当时却真的没有害怕的感觉。我认为,恐惧是人的本能,那些感到害怕的人不应该受到指责。

登陆艇里的其他人大多缩在装甲挡板后面,以防敌军突然向我们射击。我则一直伸出头盯着这座小岛,看着它离我们越来越近。也许我只是为了试图让自己比看上去那样更为自信,只是想鼓励其他人,尤其是我们班的年轻士兵。

我称呼这些年轻的士兵为男人——实际上,如果他们的命足够大,很快就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不过他们中的多数人此时只是个孩子。我今年差不多23岁,比班里的多数人都要大上四五岁。几个月前我刚刚晋升为下士,稍后又被任命为班长。所以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树立一个好榜样,让弟兄们能够安心。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我们周围还有五六艘登陆艇,装载着海军陆战队第5团1营和第3营的300名突击队员。我这艘艇上的小伙子都来自第5团3营K连。按照命令,我们登陆后将在登陆区左翼建立阵地,巩固滩头。

紧随我们的是运载海军陆战队第1团两个营300多人的登陆艇。这意味着第一波在瓜岛红滩登陆的总共只有六七百人。作为“二战”中美国在太平洋战场上发起的首次地面攻击作战,这点人真的不算多。

当然,第一波登陆的只是所有攻击力量中的一部分。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总共将有5000人分三个波次登陆瓜岛。他们分别是第5团1营和3营一部,第1团的1、2、3三个营大部。

据我们的师长亚历山大·A.范德格里夫特军估计,瓜岛的海滩上至少有5000名日本兵在严阵以待。从人数上看这似乎是一场比较公平的对决,但实际并非如此。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当我们登上空旷的海滩时,那些日本兵会躲得比兔子还严实。嗯,是会做出激烈反抗的兔子。

我现在应当停下来解释一些东西。后文在提到“第1团”、“第5团”或者是“第7团”时指的是海军陆战队某团。海军陆战队第1师每个团编制约为3000人。提到师的时候,一般会用全名,即“海军陆战队第1师”。这有点儿复杂,所以看这本书一定要清楚,不要把陆战第1团和陆战1师混为一谈。

 

 2

陆战第5团1营和3营编成A作战群,上岸后第一个任务是向纵深发展,在瓜岛北部海滩建立一个2000码长、600码宽的滩头阵地。

登陆后,陆战第1团的三个营组成B作战群——将穿越第5团的阵地向西继续推进数英里,在一处被称为“草丘”的高地建立三个环形防御工事,驻守在泰纳鲁河两边以及一个叫鳄鱼溪的小溪流的东岸。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所有这些部署将在第一天完成;如果不幸,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不过,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我们的防线也相当分散而且薄弱,难以抵挡突如其来的冲击。

与此同时,陆战1师的其他部队已经于凌晨时分登上了瓜岛北边20英里处的一座叫图拉吉的小岛。第5团2营和第1团突击营刚刚在图拉吉岛和敌人打了一场较大规模的战斗,付出120人伤亡的代价才攻占目标。大约350名日本兵在此战中被打死,只有3人选择了投降。

陆战队其他部队攻击了吉沃图、坦纳姆伯格和佛罗里达这几座岛屿。佛罗里达岛稍大,与红滩隔希拉克海峡相望。事后证明,日本人并没有在佛罗里达岛派兵驻守,倒是在其他岛上派驻了不少军队。陆战队第一伞降营乘船在吉沃岛上一登陆就遇到了麻烦。激战中,该营五分之一的人阵亡或受伤,此役小日本被歼516人。

我们这些瓜岛登陆者当时并不知道发生在其他岛上的伤亡数字,这是件好事情。如果知道的话,也许我们已经被吓坏了。

海军陆战队第1师部署在瓜岛的作战力量包括956名军官和18146名士兵。但其中至少有一半是后方梯队或支援部队,一线作战部队大多是如第5团3营K连这样的步兵连队。

配合这次登陆的是一个相当强大的海军舰艇编队,即第62特混舰队。这支舰队共有75艘军舰——包括运输舰、驱逐舰、巡洋舰,以及它们的保护者——4艘满载舰载机的航空母舰。

天一亮,巡洋舰和驱逐舰就开始用大口径舰炮向岸上目标轰击。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我正好走上甲板,听到的都是这些大炮轰鸣的声音。

成群的舰载F4F“野猫”战斗机和道格拉斯“无畏”俯冲轰炸机也开始起飞,向海滩以及邻近的丛林投掷雨点般的炸弹以摧毁日军防御工事。不幸的是,那里并没有日本人。所以我怀疑那些浪费掉的炸弹有没有杀死或伤到(哪怕是吓到)一个鬼子。当然,我们没人知道当时的情况会是这个样子。

3

我们被告知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任何一秒遭遇日军迫击炮、机关枪或野战火炮的猛烈火力。但实际上这里却一片寂静,异常的寂静。这座充满危机的岛屿,在那一刻寂静得像一片坟场。

我们现在离岸边只有几百码,有些战友正带着严峻的表情和呆滞的眼神走向那里。其余的低着头,嘴里在轻轻地祈祷。

突然间,我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母亲和妹妹的样子,还记起了她们的最后一封来信。我想我的伙伴们恐怕也同样在想自己的家人,想是否还能再见到她们。突然我为自己感到庆幸,因为我没有妻子和家庭,甚至没有稳定的女友,即使发生什么事也不会太悲伤。

船头另一侧,几名操着勃朗宁自动步枪(BAR)的士兵正从射击孔向外射击,但是事实上他们没有目标,只是盲目地倾泻着弹药。

我把目光从小岛身上收回来,看到排里的小个子侦察兵,18岁的一等兵威廉·穆勒正蹲在我身边,手里把玩着一枚手榴弹(这东西每个步兵都随身携带两枚,就挂在武装带上)。那一瞬间,我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被完全吓懵的神色。

“我的天呐!”他突然大叫,“我想我会拔掉这个保险栓!”

几乎未做思考,我下意识地向前抓过他的手榴弹并将保险栓恢复到原位。

“你想干什么!”我对他吼道,“难道想毁掉整条船?”如果这颗手榴弹真的爆炸,结果莫过于此。其实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枚手榴弹的威力。但后来我听说,战争中有不少陆战队员都在手榴弹保险栓脱落事故中丧命或受伤。

我处理好这枚手榴弹后,穆勒一直脸色苍白,瑟瑟发抖。“我不想再把它挂在腰上,”他说,“我害怕,我想把它扔到一边。”

“不,你不能这样,”我告诉他,“拿来,我把我的给你一个,咱俩交换一下。”

“但是——”

“镇静点儿,把它给我,”我说,“一切都会好的,这个手榴弹今天上午可能会救你一命。”

处理完手榴弹事件后,一切又重新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就有海水轻轻拍打船舷的声音,还有登陆艇引擎发出的动静。似乎所有的人都希望上帝能拖住时间的脚步,第5团3营K连的一个班长,绰号“荷兰佬”的诺曼·斯坎塔巴奇中士再也受不了这种氛围了。

“不要胡思乱想,小伙子们,”他说,“你们不会死的,上帝会保佑大家的。所以放轻松点儿!我们来制造点儿响动,来唱歌吧。”

“我不会唱歌。”有些人轻声说道。

“好吧,上帝,我会。”斯坎塔巴奇说道。他是我们舰上爱喝啤酒的人。“《滚啤酒桶》怎么样?”

一个靠近他的人尖叫道:“好的,就是它。”

几秒钟后,一群完全不着调的男声在水面上传播,我几乎笑出声来。这些人唱得实在太难听,估计连5英里外的日本兵也会被吓到。

滚酒桶吧,

我们一起滚酒桶为乐!

滚酒桶吧,

……

 

 4

上午9时零分,我们中没有再发生什么事故,日本人也没向我们打来一枪,我们的登陆艇逐渐靠近岸边。大家纷纷从船舷处翻出去跳上海滩。值得一提的是,这种上岸方式不久后就得到了改进。登陆艇艇艏将会打开形成一个坡道,登陆兵只需顺着这个坡道跑就能登上海滩了。不过在瓜岛还没有这种装备,我们不得不翻上爬下,脚下溅起大团团的水花。

除了两枚手榴弹外,每个登陆兵还随身携带着一个基数的“斯普林菲尔德”1903式步枪子弹。早在六年前,“伽兰德”M-1半自动步枪就开始装备,但我们这些在太平洋战场上的作战单位几乎一支也没有。华盛顿政府考虑是优先将最好的武器和装备交给欧洲作战的盟友,所以我们不得不继续使用40年前的老古董。更过分的是,不久前我们戴的还是“一战”时的英式老钢盔,直到登陆瓜岛前几个星期才配发了一些新式的。

另外需要提一下,我所说的“弹药基数”是指在通常作战状态下平均一天内消耗的弹药量。换句话说,我们随身携带的弹药并不多。

说到这里,我劝你就不要假想一群日本兵突然从灌木丛中冲出来,然后双方对射半天是什么样子了。因为这根本不可能。我们的弹药量少得可怜,能维持半小时作战就已经算幸运了。

如果换我们去捅吉沃图和图拉吉岛那两个马蜂窝,我们很快就会弹尽粮绝,走投无路,最终丢掉性命。

上岸时我身上没带什么吃的,排里大多数人的情况都是如此。我们身上除了步枪、子弹、手榴弹,就只有一个水壶。

更糟糕的是,我没带挖战壕的工具,装备包里只有一个老虎钳子。也不知道是谁说的,登陆时我们可能要用老虎钳子剪开日本人布设在海滩上的铁丝网。但事实上,瓜岛海滩上没几处铁丝网可剪,倒是需要挖很多掩体。

海军打算通过船运的方式把我们需要的其他补给送进来,但问题是我们在何时何处才能拿到手。

“离开海边,快进树林!”我们的排长,绰号“小勺子”的阿瑟·亚当斯中尉大叫,“赶快挖掩体,建立好防线,守好,抵抗住一切来敌。”

机会来了,我想。我没听排长的,而是握了握手里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挥手示意班里的人向前一直跑向树林。我看到其他班的人也在跑。一往无前地冲锋,这才是海军陆战队员的样子!

现在是1942年8月7日,离日本人偷袭珍珠港已经过去8个月了。8个月前的那一天,我们的太平洋舰队被毁了。报纸把这个称作“日本人在我们后背上插的一刀”,所有美国人为此感到疯狂而沮丧,如进了地狱一般,迫切希望复仇。但是我认为这件事也使得他们感觉很害怕,很无助,这是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感受。

就在今年4月,我们的飞行员以日本人用过的方式还击了。他们驾机飞临东京上空轰炸,爆炸声音就像夜里的电话铃把日本人叫醒,后者尝到了被报复的滋味。两个月后,我们的海、空军联合作战,在中途岛切断了日本人的补给线,炸沉了他们的航空母舰。

现在轮到我们上阵了,我们要消灭驻守在瓜岛的日本兵。陆战第1师的瓜岛登陆作战是自1898年美西战争以来,美国军方首次主动发起的两栖进攻作战。不过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次登陆作战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困难,就算派一群女童子军来也能轻而易举地登上这座静悄悄的小岛。

这座岛太安静了,岛上的日本人似乎都隐形了。

我们登陆的这段海滩相当狭窄,向前跑15到20码就是一排椰子林,再往前大约10码就进入一片灌木丛。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深入内陆100码处的一座低矮的山岭。在抵达那里之前,我们不得不在灌木中辟出一条路来。只要到了那座山岭,我们就会拥有一个非常良好的天然防御阵地。从那上面看下去,海滩一览无余。

冲进树林后,有人开始飞快地挖散兵坑,还有人隐身树后盯着静悄悄的丛林深处,子弹上膛。其他人则用刺刀和大砍刀在树林里挥汗开路,这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又厚又密的灌木很难被砍倒。在这样一片丛林里,我们什么也没发现。唯一能够听到的,是我们因奋力挖掘和砍削而产生的咕哝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地图显示,瓜岛其实是一个相当大的岛——从东到西差不多有90英里长,从南到北有30英里宽。它接近所罗门群岛的西南边,1942年春天日本入侵前曾经归属英国。事后证明,占领瓜岛是日本人在战争中犯下的最大错误。但当我们决定夺回该岛时,似乎也犯了一个同样大的错误。

通过之前掌握的也许不很精确的情报,瓜岛上唯一筑有工事或驻有日军的地方都分布在北部沿中央海岸线一带。那里有我们锁定的第一个主要目标——日本人尚未完工的机场。

岛上其他地方还散布着一些较小的土著居住点,但现在也基本上成了不能居住的野地,被一望无际的灌木丛或贫瘠的山脉吞没。

我们知道,敌人可能会随时冒出来。或许他们离我们有两天的路程,或许就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想起这些,我们顿时觉得不安全起来。

大家在埋头对付灌木的同时偶尔停下来互相对望,然后摇摇头问一个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小日本究竟在什么地方?”

 5

我们登岛的第一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这是个坏消息。如果小日本离我们足够近的话,他们可能已经听到我们的胃咕咕叫的声音。因为天气炎热,到太阳快落山时我们几乎要脱水了。

事实上我们曾经在运兵船上吃过有牛排和鸡蛋的“出征饭”,不过那是在午夜2点钟,距离现在已经非常遥远了。团里一个饿急了的士兵想用刺刀撬开一枚椰子,吃里面的果肉和汁液,结果伤到了自己的手。这是陆战第5团登岛当天发生的唯一受伤事件。

我想这应该算一个不错的消息。

[责任编辑:贾丕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