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60年代，村里的人烧火做饭大都用的是手拉风箱。
我家用的是旧风箱，它是一个长0.9米，高0.5米，宽0.35米的木制箱子：里面装有两根长短粗细均匀的木制拉杆，拉杆末端固定着一个长方形木板，木板周围缚绑着鸡毛；两根拉杆外面有木柄，也就是拉风箱时手握着的地方；风箱一侧的下面留有向外凸出10公分的圆孔，它通向炉灶下面的通风口，使风箱里的风吹进炉膛。
在我的记忆里，家里的用具没有一样是新的，包括这个破旧的风箱：风箱的外表是母亲用各种颜色的纸糊表起来的；拉杆磨损得干瘪细小；木板上缚绑的鸡毛变得稀疏短缺……父亲说，就是这样的风箱，还有小火炉，还是房东云贵贵大叔送的。
刚生火时，需要缓缓地抽动风箱拉杆，拉动拉杆前后用力均匀，使聚集在风箱里的风由圆孔钻出，通过炉灶口使膛内的柴逐渐燃烧起来……
小时候，拉风箱是我的长项。“润蛋（我的小名），给妈拉风箱………”母亲每次生火做饭，总是这样呼我。我很听母亲的话，只管拉风箱，至于炉膛内有火没火啥都不管。
一次，母亲让我拉风箱，她将带木梁的木制锅盖扣在锅上，然后就去忙别的活儿了。不曾想，母亲忘记了在锅里添水……我只顾低头拉风箱，一会儿的工夫，锅盖冒起了青烟，立刻闻到一股刺鼻的味儿……“呀……我的妈呀，锅盖咋就冒烟啦……是妈忘了添水啦……”母亲涨红着脸，急忙把锅端在地上，锅被烧得通红通红……待锅冷却了以后，母亲重新添水做饭。母亲对我说，烧红的锅千万不能马上添冷水，这样容易把锅炸裂。
一次，母亲刚刚生了火，还在炉灶内多加了几铲子牛粪。我“哗嗒嗒哗嗒嗒”地拉风箱，始终都看不见灶膛里有燃烧的迹象……片刻，母亲低头看灶膛时，突然，“轰”的一声，一股浓浓的烟雾从灶膛里喷了出来。立刻，家里变得青岚雾罩，一片昏暗………再看母亲，像是被毁了容一样，满头都是牛粪和柴渣棍草，嘴里还不停地向外吐着灰，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双手不停地揉搓着眼睛，摩挲着散乱的头发………
“你啥也干不了，看把家熏成个啥样啦……”每次遇到炉灶往外喷火、喷烟的突发事件，哥哥就会冲我大发雷霆。“别说你弟啦，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怨我捅了一下才………”母亲颤巍巍地跺着她的小脚说。我每次惹了祸，母亲总是站在旁边，用她的身体极力地呵护着我………文/吴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