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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野兔

 

1970年冬天,大姨夫教会8岁的我一手绝活儿——套野兔。

套野兔一般是在傍晚下套,次日清晨,背个粪筐扛个粪叉(名为捡粪,实为掩人耳目)急匆匆向下套处走去。当你哆嗦着手指从套上解下冻僵的野兔时,甭提有多高兴了。

有一天早晨,一只刚中圈套的野兔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发出绝望的、酷似婴儿啼哭的哇哇声,吓得我心惊肉跳,不敢近前,但又怕它挣断铁丝跑掉,就神经质地怪叫着高举粪叉向野兔打去。只一下,那兔子就脑浆迸溅、死于非命。我幼小的心灵颤抖着,负罪感油然而生,发誓再不套野兔了。

直到我12岁那年的冬天,天气格外寒冷。姥爷患食道癌已进入晚期,无药可医,全家人开始悄悄为姥爷准备后事。姥爷用他苍白无力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野兔肉好吃,我可想吃了。”

为了让临终的姥爷能吃上野兔肉,我含着泪偷偷去套野兔。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疾步而往,借着曦光隐隐约约看到前一晚下套处有一团黄白色的东西,我激动异常,快步如飞,果然是一只被套子勒死的野兔。就在我弯腰伸手要抓兔子的瞬间,突然一股骚乎乎的热风侧面而来,随即死野兔便“飞”出老远。原来是一条大黄狗抢走了野兔。等我缓过神来,那狗已在距我约10米开外处兴奋地撕咬美味了。看来高大的黄狗根本就没把瘦小的我放在眼里,真是狗眼看人低!然而它错了。被激怒的我疯了似的冲向黄狗,黄狗叼着兔子掉头要跑,可巧它碰着一个树桩,绊了个跟头;我趁机扑上去双手抓住一条兔子后腿,那狗依旧叼着兔头,瞪着血红的狗眼向我示威。这条狗的劲比少时的我的力气大多了,我被动地被它牵着走;我明白,倘若时间一长,撕断了兔腿可就完了。拼了,我腾出一只手迅速攥成拳头猛地打向狗头,结果是狗张了嘴松开兔头,却咬住了我的手,疼得我大声哭叫。危难之际,捡粪的刘财大爷跑过来打走了黄狗。

站在茫茫的雪原上,血糊糊的小手提着断了一条腿的野兔,我哭了,又笑了,高喊:“姥爷能吃上野兔肉了!”刘财大爷念叨着:“这孩子人不大,孝心可真大,你姥爷没白疼你!”文/杨 勇

[责任编辑: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