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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盘炒鸡蛋

■往日情怀

上小学那年,父母失业了。面对生活的变故,父亲一度消沉数年,家里生活得十分拮据。

记得那时,饭桌上的常客,

便是唯有的两盘绿叶炒菜,我和弟弟处在生长期,总感觉吃不饱。面对逐渐长大的儿女,纤弱瘦小的母亲毅然挺身而出,成了家里的顶梁柱。那些日子,母亲每天都像打鸡血似的绞尽脑汁想各种招数赚钱。母亲挣了钱,除了糊口,还要供养我们姐弟上学。

长期的营养不良,使我们姐弟跟同龄的孩子相比,显得异常瘦小。为了给予我们更好的生活,母亲更加劳苦奔波,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累。她节衣缩食,细心盘算,只为了给我们换来几斤鸡蛋,增加营养。从此,饭桌上便多了一盘炒鸡蛋,母亲炒出来的鸡蛋,黄灿灿的,柔嫩润滑,吃起来特别香。这样的待遇,也只有在周末时才能享受,我和弟弟围坐在小桌上,头顶头抢着那盘炒鸡蛋,不一会儿便吃得净光。

那时年幼的我们,吃饱了,撂下碗筷,才懂得去问母亲为何不跟我们一起吃鸡蛋。母亲边吃着馒头青菜,边说她不爱吃鸡蛋,吃了会过敏。直到长大后我才领悟到,母亲不是不爱吃,而是舍不得吃,她总是要把心中最美味的食物,留给亲爱的儿女。

后来,初三那年的学习特别紧张,上晚自习时同学们都把饭菜带到学校里来吃。有的人会带些鸡腿、排骨、红烧肉等高营养的美味食物,散发着扑鼻的香味。要好的几个同学为了变换花样,开始相互交换带来的菜肴,我每次能够拿出来的,只有那碗炒鸡蛋,时间久了便有人不满意地说:“你怎么总是吃炒鸡蛋,烦不烦呀?”我不说话,默默地收起自己的炒鸡蛋,从此不再和任何同学交换饭菜。回到家里,受到打击的我不痛快地向母亲撒气:“妈,初三学习太累了,我不想再吃鸡蛋了,我也想吃红烧肉!”

母亲迟疑了半晌,答应明天就给我们做红烧肉,而眼睛里分明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望着母亲异样的神态,我感觉到很不自在,突然发现40岁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有了白发,在灯光下闪烁着,十分刺目,那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如此不懂母亲的艰辛。自从吃完那顿红烧肉以后,我再也没跟同学们攀比过吃穿,取而代之的是学习上的攀比。

后来,经过努力,我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大学毕业后,我跻身到北京打拼,经过职场上的滚爬摸打,我终于有了体面的工作并在北京安家,期间也尝遍了世间的各种美食。然而,心底最留恋的,独有炒鸡蛋的味道。因为,在我心中,母亲的那盘炒鸡蛋才是世上最美味、最有营养的食物。文/柳 静

[责任编辑: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