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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哥

微信“亲情圈”里汇集了我的直系亲属,包括我们兄弟姐妹以及侄子、侄女,外甥们数十人,常常晒照片,其中我大哥、大嫂成了“主角”,他们衣食住行的照片常被侄子、侄女放到微信里,让大家“一睹风采”,其中大部分是和孩子们围桌吃饭喝酒的画面。每每看到这些视频,生活在新疆的二哥跟帖写道:“大哥好享福噢!”我也跟帖写上:“俺大哥又吃香的喝辣的了!”

大哥的名字叫阿拉坦巴干,出生于1940年,属龙,因为是家里的长子,上世纪50年代初刚初小毕业,十三四岁小小年纪就开始参加生产劳动,帮助父亲撑起了一家的生计。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如果说更多的吃苦受累的经历,在我印象中有三件事值得一提。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大哥正是20来岁的年轻小伙,每每有抽调民工的艰苦劳动任务,他理所当然地被选中,可以说“为社会主义建设奉献了青春年华”。

一是1958年大炼钢铁的时候,库伦旗南部的白音花山发现铁矿,从全旗各地抽调劳动力开发矿山,大哥作为民工去距离我们家100来华里的白音花参加挖矿石劳动,在那儿挖了整整7个月的矿石。据说,他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铁矿石连一块儿打马掌的铁都没炼出来。

记得1958年冬天,公社在距离我们村15华里的吉利图大队搞深翻地大会战。那时候地冻得结结实实,一镐头扎下去只一个白点儿,只好在地面上点燃一堆火烧一下,才能挖那么一点。这样我大哥干了将近一个月,快过小年时才回来的。我记得他手握镐头刨土,手掌结了厚厚的茧子,两只手的虎口震得裂开血口子。

1958年10月,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部西辽河干流老哈河中游,地处赤峰市松山区、敖汉旗、翁牛特旗交界处的红山水库动工兴建,动用数以万计的民工。每个旗县为单位组成一个兵团。1959年春节过后,我大哥作为库伦兵团第七连的一个成员奔赴红山水库工地。现在我查了一下,1959年2月8日是农历大年初一,2月22日是元宵节。他们是过了元宵节走的。我记得大哥临走的那天早晨双膝跪地给爷爷磕头,爷爷还说了一段祝福的话,中心内容是,要听领导的话,好好干,要注意安全,平安回来等等。这样大哥在公社集训,再到旗里集合,从库伦到赤峰红山水库估计也就2月末、3月初了。他们到那里住的是阴暗潮湿的“地窨子”,吃的是高粱米、玉米面窝窝头,喝白菜汤,挖土推土,人挑肩扛,一干就是8个多月,直到地冻挖不动,库伦兵团第七连由我们公社100多名民工组成,不偷懒、不耍奸,干得卖力,在民兵连长巴拉吉带领下扛了一面红旗回来,可人都瘦了一圈儿。

大哥“官”至生产小队保管员和会计,也算是“风光”过几年。

1965年,大哥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大嫂一口气儿给他生了4个丫头,后来到底给生了2个儿子,一共6个孩子。大哥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几个弟弟妹妹,生活的担子重重地压在他的肩上。在这种情况下,大哥还毫无怨言地供二哥和我念书,一直供到我们大学和中专毕业。我们毕业当了干部,大哥还在土里刨食吃。每每谈起大哥,我和二哥由衷地感谢他的大恩大德,一直心存感激之情。

2012年,大哥过本命年(73岁),我专程从呼和浩特回老家为大哥祝寿。大哥的6个孩子当时都已成家立业,3个在本旗,3个分别在呼和浩特、赤峰、乌兰浩特,6个孩子都携全家回去,大人小孩挤满了三间房,大哥大嫂布满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一生的辛苦似乎被忘得一干二净。大哥的孩子们很孝顺,那几天主要谈论他们父母的安度晚年问题,并纷纷表示要接回家里养老。那时候,大哥大嫂还经营着几十亩的承包地,还养着牛羊猪鸡。他们还舍不得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乡下老屋。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在孩子们的动员下,他们初步答应承包地转租给别人,牛和羊处理掉。冬天轮流去孩子们家过冬,春天仍要回到老屋种点菜,养点鸡,过农家生活。今年冬天他们去兴安盟老三家里过冬。于是有了文头所说的隔三差五“吃香的喝辣的”画面在亲戚圈里传送。

说起俺那“吃香的喝辣”的大哥,其实一辈子吃了很多苦,如今年逾古稀,的确应该享几天清福了,该享享天伦之乐了。祝大哥大嫂健康长寿!

[责任编辑: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