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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骄傲的小黄花

在“骄傲”与“傲娇”之间,犹豫了很长时间,其实我一直不懂得傲娇这个词具体是什么意思,网络上常常见到,有点意会,但还是似是而非。还是决定用骄傲来形容她——楼下窗外,在现在这样最低零下七八摄氏度的气温下,经历过入冬第一场降雪后,仍旧在干枯的枝丫间,黄灿灿地开着一朵小小的连翘花。

北窗外的这几蓬连翘,自打前几年发现在初冬季节会开花后,每年的这个季节,我都去看看有没有星星点点的小花开放,成了进入这个季节必做之事。连续几年如此,竟然有了期待的意味,期待在初冬的季节,看见春天才能看见的开花,甚至比春天的颜色更娇艳。

今年的花朵比去年少,一场冬雪后,本就为数不多的零零星星几朵小黄花,也在冬日凛风冬雪和低温的摧残下,先后委顿了。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始终有一朵小黄花,半开半合地挺立在枝丫间,既没有失去水分,也没有失去颜色,娇娇嫩嫩的鹅黄色,在一片枯枝败叶间十分醒目。

跟姑娘散步的时候,远远地指给她看,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小小的一朵。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此特别,如此卓尔不群,如此骄傲,或者傲娇,又如此孤独寂寞和倔强,还如此灿烂绚丽和热烈。

多么与众不同的一朵小小的花蕾。在这个初冬的季节,在没有任何同类的世界,在不知道明天会经历怎样北风的摧残、寒流的折磨、霜雪的覆盖,在不被看见的枝丫间,独自孤零零地存在。

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她,也不知道该怎样献上我的敬意,更不知道该怎样付出我的怜爱与珍惜。

这是一朵错过了多少美好时刻的小花,错过了春日暖阳的亲吻,错过了和风细雨的滋润,错过了同伴开满枝头的热闹与喧哗,错过了早春人们的注目与欢喜。

错过了这么多那么多,却在这严酷的季节悄然开放了。

难道,她也是植物界一朵晚熟的花?而且是被劣质的花催放的?莫言似乎说过:“本性善良的人都晚熟,并且他们是被劣人所催熟的,当别人聪明伶俐时,他们又傻又呆,当别人权衡利弊时,他们一片赤诚,当别人心机用尽,他们灵魂开窍,后来虽然开窍了,但内心还会保持善良与赤诚,他们不断地寻找同类,但最后变成了孤独的那一个。”

如此,解释这朵晚开的花,还真是贴切啊。晚开的花,毕竟还是开了,只要花开便完成了使命,傲霜斗雪,也算经历了不同的花生。晚熟的人呢,都错过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跋山涉水走过多少弯路,人前人后懵懵懂懂沦为过多少笑柄,权谋机巧利益纠葛丧失过多少机会,或许永远都无法自知。

花开了,在初冬的季节,实在是好看,于这朵小小的花而言,的确是落寞了一些,但是毕竟还是有我这样为数不多的人看见她,而且每每经过都要去看一眼她的存在,也算是独享其宠了,毕竟,她也抚慰了一个人类在初冬地寂寞。

晚熟的人,在跌跌撞撞中一路向前,凭着他们本能的善良和纯真,虽然也许失去了许多而不自知,但是内心的善良与赤诚,使他们在寻找同类的路上,学会了与孤独和解和自处,反而充实和丰盈了自己的灵魂。

终究,孤独是每个人的宿命。而能享受和品味孤独,是一种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这也许是命运对晚熟的人的一种补偿吧。

早开的花,有她庸常的热闹,晚开的花,有她独特的芳华。早熟的人,也许早早地功成名就,晚熟的人,也未尝不大器晚成。

花开一季,人活一世,按照自己的节律,鲜艳地开过,热烈地活过,就好。(曹金弘)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