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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留不住

早餐前按例吃药,小颗粒略带酸味,药的成分是酸枣仁、当归、党参之类。炎炎盛夏,不想再吃汤药,且不说那些苦水酸涩难咽,最苦恼的是碗底那一层细泥,吃到最后总想要丢掉,爸妈总说药的精华都沉淀在此,不能弃。只得再加些温水稀释了喝掉,胃会莫名地不舒服。后来朋友推荐这种补气养血的小药丸,决定吃一段日子,期待夜里睡眠安稳些,不再焦躁。

有的病可以用药来医,在药补的同时加上食补,心情再舒缓些,自然会有效果。有的病却不能,病根沉淀在心底宛若细泥,任人如何稀释也不得彻底干净。但凡药都有自己的小气味,势必引起他人反感。幸好,我是不喜与人主动靠近的,一是自己懒散,二是世人多聪慧。我在这个尘世中,总显得与人格格不入,这是我的精神慢疾,自己都医不得,旁人怕也无能为力。

我已人近中年,每日需用诸多的化妆品加以粉饰,得每日勤勉的为自己的面孔添补各种颜料。因书读的杂,骨子里多有一些文艺,又生性耿直,不会婉转,因此在这世间行走就显得有些磕磕绊绊,偶尔遇人不淑,先是任自己气恼,后来也会劝自己看淡看开,性格如此,这一点,与我的家人不同,他们是有好心态的,遇事也从容,我比不得,我的单纯和愚钝显然是我的后天造成。

已是八月初起,再过月余,凉风就起了,时光留不住,令人心有疼惜,我这里的春来晚,夏日迟,秋却急进。那日翻检衣橱里的衣物,发现冬衣还忘记了拿去清洗。我愈发地懒惰和迷茫了。不知我是被世界遗弃了,还是我自己先自放弃了?无论如何,说出来都是难堪的。

喊朵姑娘起床,我说:你别像妈妈,要去热爱生活啊!她点头应着,并不多说什么。我心里却是突然的一惊,但愿她不要似我这般模样吧。生活是十分美好的,我们一定要尽自己的所能,去深深地,热爱着它。

和儿时朋友在一起,回忆。说起一些往事,大笑。玩笑着谁是谁的初恋,谁是谁的爱恋。才惊觉,青葱年少的自己竟然是在春心还没萌动中就匆匆而过了。

经年后,有很多的话是问不得的,问了不如不问。因为无论答案是什么,心里都不好受。我在闷热的夏日午夜辗转难眠时候,想的却不是感情的事,我已经过了听到几句好听的表达就心生欢喜的年龄。夜里,我更沉醉于对人世的纷纭的理解,对这个人间的热爱,我喜欢在深夜时候的静然看书,书也看得安静,仿佛临睡前的热水浴。即使不看书,我脑子里也会在编着故事,一篇又一篇,并且很多次,也把自己编到故事之中去,让自己成为一个美丽的女子,坚强而独立,自信而从容。

临睡前,会和朵姑娘聊一会儿,听她渐次成熟起来的人生见解,感觉欣慰。有时候,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进行书面形式的表达,文字并不是万能的,它有时很冰冷,容易把人带进偏颇的拐角,错误地理解对面人的意图。所以,我更愿意用语言直接交流。面对面似乎更能真切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对不良情绪的抒发也能很快对接。不产生歧义。即使有笑骂,因为口气里带着笑意,也觉有趣。同样的句子,放在文字里抛过去,对方看不清你的表情,误解为另一面,回复过来的言辞也凌厉起来,一场争吵便油然而生。所以,我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是喜欢与人面对面地坐着交谈的,那样,我可以及时调整自己的语气和表情,有时只是一笑,就泯了恩仇。心里装不下心事儿的人,多半单纯可爱,城府不深。我从来不屑与人纷争,大凡让我怒火燃烧的,都是我心上的人。

有幸,在生活中会遇到真正懂自己的人,不嫌弃我的鲁莽和蠢笨,用不同的我能够接受的方式给予我各种温暖关怀。我因此在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都能够拿出这些爱的底牌来进行防御。比如某一日,我遇到难过事,开始有些抑郁了,遂跑去某人那里想倾诉一下,她马上说,狗肚子里装不下二两香油。我听了,哈哈一笑,原来并不是人间可爱,而是生在人间的我们,需要变得愈发可爱才好。文/董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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