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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巨变

呼和浩特市郊区榆林乡陶卜齐村是我的故乡。

村子在大青山南,距“大窑文化遗址”不到5公里。村子南面是大黑河,儿时放牛过了大黑河,顺着羊群沟就到了大南山。山上既有村民起名的“红照壁”“雕窝洼”“荞麦棱”等形象山貌,也有“连二洞”“吸风洞”等自然岩岫。京包线从村中东西方向穿过,我上小学路过铁路时总要摸一下用水泥做成的小白桩,桩上有“628”三个数字。张锐英老师教我们说,小白桩叫“里程碑”,上面的“628”是指北京永定门火车站距离我们村628公里。村西北面是大、小西梁。梁上有解放战争期间挖下的战壕。老辈人说,当年打仗,死了不少人,一辆牛车只能拉五个阵亡者。

故乡是呼市郊区第一个大村,人口近三千。勤劳的村民以种地为生,民风纯朴,热情好客。从我记事起,上岁数的人开口就谈大南山如何有宝、大黑河发洪水如何厉害。而我见到的大南山阳坡光秃秃的,背阴才有花草胡荆;大黑河有时洪水暴涨,有时也断流。老辈人还说,收成好能填饱肚子,收成不好只能半年糠莱半年粮,民国十八年,三颗黑豆也能压一压饥。至于念书,全村也没有几个。

解放前村里大多数人不识字,能到外地上大学的仅有两位,一位叫王凯,一位叫段德茂。但与邻村相比,我村已是有文化的村了。解放后,村里办起了六年制小学,适龄儿童全部入学。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和其他小伙伴一样,兴高采烈地背起书包上了小学,七十年代末上了大学。当时小学、中学已经基本普及,但上大学的不多。

我对大南山情有独钟,一是在我朦胧懂事时,父亲为哄我高兴说大南山有盘羊,角有好几道弯,要逮一只羔子回来让我喂。二是我系红领巾的时候,一位解放军叔叔指着大南山说在军事上叫马鬃山,并打开携带的地图让我看,上面用铅笔写着漂亮的仿宋体,在手绘的图形上标明“马鬃山”。这三个仿宋体字深深印在我脑子里,对我以后爱好书法有很大关系。三是我在山上放牛、砍柴时,背会了《汉语成语小词典》《新华字典》。参加工作后,“思乡雨滴心”,做梦都梦见大南山。

故地重游,心旷神怡。如今的大南山阳坡绿草如茵,鸟语花香;背阴草木葳蕤,或许真会有盘羊出没。从山上俯瞰村庄,村中的京包线由单线建设成复线,又由复线转成电气化。线路两边全面封闭,上学摸桩已是童趣记忆。村北的京藏高速公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村周围的各种庄稼长势茂盛,好似如椽大笔绘出的彩图,一百多座白色蔬菜大棚点缀其中。村南即将竣工的呼(呼和浩特)—张(张家口)高铁通车后,从呼和浩特到北京只用三个小时。北京知青曾经告诉我,夜里差一分十二点从永定门乘火车出发,第二天下午五点才能够到达陶卜齐火车站。

大黑河不再断流,水也清了,有益无害。这得益于治理工程的不断扩大。这条发源于卓资县坝顶村,流经故里,在托县境内注入黄河的大河,养育了我村多少代人。但发洪水时也带来灾难,解放后开始逐步治理主要是治害。综合治理工程是近几年提出的事,综合治理包括景观工程,距我村下游5里的口可板村已动工。今年呼和浩特市城区段综合治理工程总投资达42亿元,其中的景观工程将为城区增添水域美景。试想,陶卜齐段综合治理后,故土将是多么美丽。

在村里,九十多岁的老人和我说“这会儿(现在)好”。脸上洋溢着笑容。村里硬化了坑坑洼洼的土路,家家住上了高大的砖瓦房,告别了低矮的土坯房。以前有自行车就引以为荣,现在几乎家家有了小卧车。记得刚免除农业税那年,上过学又参加过工作的村主任王志成曾对我说“‘种地纳粮,养儿当差’,千古不变的道理,如今不但取消了农业税,还给补贴。谁能想到。”如果说减轻农民负担是政府的职责,不算什么大事,那么取消了几千年种地纳粮的税赋的确是件大事了。科学种田,收益倍增,承包养殖大棚专业户则喜出望外地告诉我“经济作物收入大多了。”看病难是农村的大问题,现在村里得过病的人既体会到村卫生所的方便,又感慨报销的容易。专业户、个体户更是在改革开放中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干脆在春联上直接写着“共产党好”“改革开放好”。

现在我们村里出的大学生比比皆是,博士生,留学生也屡见不鲜。最惹我感兴趣的是六七十岁的人能在窗明几净的房子里读书看报。我的好友禹云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居然能出版长篇小说《九股泉》。这批人都是解放后上了小学,大多数还是张锐英教出来的学生。凡此种种,这在我小时候是想都不会想的事情。大多数人不识字的现象已成为一去不复返的过去,发展教育确实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郊区”已行政区划为“赛罕区”,意味着“美丽富饶”,自治区的几所高等院校在辖区之内。榆林乡也撤“乡”建“镇”,这一字之改,不仅仅是向城镇化迈进,而且也包含了村民物质、文化生活质量在不断提高。可爱的家乡,耳闻目睹你变化惊人,亲历感觉你发展迅速。

老家是一个自然村,村中的大黑河注入黄河。家乡这朵奇芭也像大黑河注入黄河一样,绽放在美丽富饶的赛罕区,开放在日新月异的呼和浩特。

[责任编辑:张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