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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院里的亲人

表姐在微信上发来几张照片,打开一看,老家的院子,低矮的房屋,屋后的大山,山间的沟沟壑壑映入了眼底,一种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还有两张照片,一张是三姑夫在院子里收拾毛驴车,另一张是花白了头发的三姑在纳鞋垫。

小时候,我们家和三姑家在同一个院子,院子最东面的那间房是已故三大爷居住的屋子,我和弟弟的童年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院里度过的。每当三姑家改善伙食,那诱人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院子,我和弟弟跑过去,弟弟麻利地爬上三姑家的土炕,小腿一盘,模仿着一个相声里的台词“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随后屋里便传出阵阵温馨的欢笑。

小时候,我总和三姑夫赛跑,三姑夫拄着双拐,庞然大物一般向前冲去,我在一旁又跑又笑,相比之下显得格外灵巧,后来长大些懂事了,便不再舍得同他一起赛跑,当然更担心他摔倒。自记事起,三姑夫就拄着双拐奔波在看病的路上,三姑家常年有一股药的味道。曾有一段时间,三姑夫睡在床上,用特制的工具进行体外辅助拉伸,我常跑过去帮忙调整拉伸的力度。后来我上小学二三年级的样子,看到三姑夫每天都在吃药,甚至尝试各种稀奇古怪的民间偏方,内心满是同情,年幼的心里也能体会到三姑夫每次满怀信心前往看病,最后总是无果而归的那份遗憾和无奈。

三姑夫心灵手巧,给我和弟弟每人做过一个万花筒,他将废玻璃划成长条和三角形粘好,里面放了一些各种颜色的碎玻璃。从三角形的一头,眯着一只眼睛瞅进去,由于不同镜面的反射,里面呈现的是一朵五颜六色的花。再轻轻一转,花筒里碎玻璃“哗啦”一声,又一朵姿态不同的艳丽花朵刹那绽放。在那段的岁月里,万花筒给我和弟弟增添了不少鲜艳的色彩与难忘的记忆。

后来我外出求学,没几年我们家和三大爷家都搬走了,老院里只剩下三姑一家和几个空落落的房间。老家偏僻闭塞,我们总是惦记着给三姑他们捎些瓜果蔬菜,每逢佳节,再给三姑夫捎上几瓶白酒。有一次,那个跑乡下的小车司机抱怨我们捎的东西太多,我记得还和人家说了半天好话,最后他极不情愿地帮着捎了回去。以后我们便更加注重打包方式,争取占最小的空间,盛放更多的东西。

转眼之间,我也到了结婚的年龄,准备组建自己的家庭,而远在老院里的三姑、三姑夫早已默默地准备着他们的心意。表姐问完女友的鞋码后说:“纳好的那对鞋垫有点小了,你三姑要重新再纳一对。”我忙回复表姐,稍微小点没关系,告诉三姑别再纳了,瞅得眼睛疼,多不容易。表姐说:“她想给你们纳呢,就让她纳去吧……”

一针针细密的线脚,纳进去多少无声的牵挂,在那个遥远的老院,仍有渐渐老去的三姑和三姑夫坚守在那里,坚守着我们成长的起点,坚守着那份暖暖的记忆。文/何 晓

[责任编辑: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