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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名里的乡愁

老村名里的乡愁

 

文/谢荣霄

从土默川平原沿用至今的古老村名中,可以清晰地触摸到该地区的地理、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脉络,堪称一部弥足珍贵的百科全书和活化石。阅读这些老村名,像是捧读一部当地民众厚重的拓荒史和移民史,浸透了劳作的汗水和思乡的泪水,以及丰收的喜悦笑声。

土默川平原地处塞北,北拱青山、南濯黄河,游牧和农耕两大文明曾在这一区域发生过长期的碰撞。自蒙古土默特部驻牧丰州滩(土默川)后,由游牧渐变为定居。汉族民众则通过“走西口”涌入土默川。他们租种土地耕作,进而形成许多“板申”(村落)。许多村子,最早由蒙古族民众命名。历经岁月的打磨,发生了演变。如塔利村,最早为“塔布土拉亥”,汉语意为“五个土堆”,后演变为“塔利”。

众多老村名的得名,与当地最为耀目的人和事密不可分。从《呼和浩特城镇乡村》可见一斑,土默川平原的一些自然景物、建筑物、动植物、人物、姓氏等,皆成为村庄的名字。最早这些村名或由某些人顺口说出。久而久之,便固定下来。它们源自于塞北这片粗莽之地,骨子里植入了与众不同的气质——朴实无华、直截了当、好记易传,是乡土情结的本能流露。彰显了当地民众的集体智慧,具有独特的文化价值和审美意味……

大量的老村名客观描述了当年该地的自然风貌。如保合少(汉译名紫色山头),乌兰不浪(红泉),古力半(三股泉),舍必崖(沼泽地),东、西把栅(富饶的牧场),乌素图(有水之地),沟子板(长野韭菜之地),野马图(有野山羊之地),前、后毛道(多树之地),添密湾(骆驼,位于大黑河转弯处,地形似驼峰,故名),郑家沙梁,徐家沙梁等等。这类村名描绘出了当年土默川平原的美丽画卷:水草丰美、牧歌悠扬、泉水叮咚、野花烂漫。但从中亦推测到,至少在清代初年,平原局部出现了沙化现象。

一些老村名则反映出当时该地区的政冶情况。如当浪土牧(七个土默特):明代,阿拉坦汗驻牧土默川,有20个土默特部落,该地是七个土默特部落的联合办公地;讨思浩(迎接处):明代,阿拉坦汗在此设接待站,大概相当于后来的招待所,专门用来迎接从京城来归化城的官吏;府兴营,其村落临近公主府,为借该府的威名和福气,故名府兴营……

在一些以人物命名的村名中,仿佛可以看到当年被命名为村名者的音容笑貌。如生盖营。据称在清代,蒙古族将领森盖在此戍边驻防,后有云姓等蒙古族牧民来此定居,便以将军名命名村名为“森盖营”,后演变为“生盖营”;达赖庄,清代有一达赖喇嘛居住于此,后便得此村名。这类村名里边的人物,想必受到当地人的推崇并且引以为傲。

此外,以建筑物或地标命名的村落俯拾即是。如麻花板(即迈汗板申,帐篷房子之意);哈拉沁(嘹望哨或哨卡);甲兰板(60间房或多间房);刀刀板(下边的房子);一间房:据传当年清康熙帝四女恪靖公主下嫁塞外,陪嫁者中有一董姓卫士。为表忠心,该卫士在公主府北建起一处房舍,并将家人搬迁至此定居,故得其名;有的则以村落附近的“脑包”(蒙古族民众用于祭祀之地)命名村名,如脑包村等等。这类村名,形象地反映了土默川平原由游牧渐变为定居和农耕的历史,以及其他社会生活情况。

还有一些村子则以定居者姓氏命名,如罗家营、杨家营、寇家营、田家营、贾家营、连家营等等;有的村子则以定居者原籍地命名,如代州营;一些村名则反映了乡民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如兴旺庄,原名“黑卜营”。相传修筑昭君墓时,在此取土,形成一个面积为40亩的大坑,后被大黑河水逐渐淤平。清代于此建村时名黑卜营,后为吉利,更名为兴旺庄。还有太平营,村民盼望天下太平,故以“太平”为村名;还有以植物命名村庄者,如哈拉更(荨麻),此地荨麻丛生,故得名。

数百年来,各族民众共同开发着土默川平原这片热土。放眼四望,青山巍巍、黄河涌流,旷野平畴、美田嘉圃美不胜收。而老村名则是一串老故事,炊烟、老牛、木犁、老石磨、老井,乡亲的苦辣酸甜尽在其中;老村名还是一根老缰绳,一头牵着驻守故土亲人的心,一头牵着游子飘泊的心;老村名更是一壶老酒,贮满了不尽的乡愁。岁月流逝,村容改变,不变的是一颗热爱生活的心。

[责任编辑: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