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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麻雀为伍的童年

我童年时期玩些什么呢?只有一项,玩“老家子”。我的家乡在巴彦淖尔市乌拉特前旗乡下,没有人知道什么是麻雀,只知道“老家子”。我进城上学后,才知到家乡人说的“老家子”就是麻雀。

我家的场院在屋子的后边,秋天庄稼收割回来,都放在场院上碾打,碾打完的秸秆以及细碎废弃杂物,统统堆放到场院周边。冬天,麻雀喜欢群居,飞起一大片,落下大一群,它们常常飞到我家的场院里觅食,我很想逮一只玩玩,可是干着急没办法,只好远远地藏在暗处,瞅着它们活蹦乱跳地觅食。

有一天,我的表哥跟着他的父亲来看望他的姑姑(我的母亲),他比我大4岁,从他的谈话中,我得知他好像什么都懂。我把想要一只麻雀的想法告诉了他。他说:“那还愁。”他叫我找来一个筛粮食的筛子和一条长长的绳子,又叫我在兜里装了一把米。我俩来场院,麻雀一见我俩来,齐刷刷地飞跑了。他把我手中的绳子要过去,又将筛子扣在场院,在绳子的一头拴了一根小棍儿,将拴绳子的小棍把筛子的一端支起来,里边撒上米,我俩拉着绳子的另一头,连头带身藏在秸秆里,只露出眼睛,盯着筛子。不一会儿,麻雀飞来了,钻进筛子下边吃米,我的表哥将绳子猛然一拉,拴绳子的小棍儿和筛子脱开了,筛子扣在场院上,我俩急忙跑去一看,两只麻雀被扣在里边。我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俩把它们捉住,拿回家,在它们的一条腿上拴上线,线的另一头,拴在一根红柳棍儿上,一人一只,挑在红柳棍儿上玩儿。

不几天,他跟着父亲回去了,我的那只麻雀也玩腻了,想换一只新的,我把它放飞,用表哥教给我的办法,又逮住一只。麻雀是灰色的,我用水彩把它的羽毛涂成红色,忒好看。我用上述的办法把它拴住,挑在红柳棍儿上边看边玩,十分开心。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如果把常来我家场院觅食的那群麻雀统统扣住,给它们涂上各种不同的彦色,岂不更好?说干就干,我用老办法,扣一只涂一只,扣两只涂两只,多扣多涂,一个月后,那群灰色麻雀,便成了五颜六色了,飞起姹紫嫣红,遮天蔽日,落下花红柳绿一片,我像发了疯似的,整天看不够。

夏天,麻雀就不群居了,一公一母,一对儿一对儿找地方繁衍生息去了。它们筑巢的地方,常在建筑物的缝隙中。老办法彻底用不上了,于是,我在废弃建筑物的缝隙中试着掏,一下子掏出一窝刚出蛋壳的小麻雀来,它们的眼睛闭着,皮肤红红的,一共5只。我将它们捧回家,放在炕沿边,用手指头拨拉着玩。奶奶看见后说:“快放回去,不敢杀牲害命!”我说:“我不,我要把它们养起来。”我家的炕很大,我在炕的犄角处用破布围了一个圈,里边用棉花垫了又一个小窝,把它们放里去,上边盖上棉花,并留了一个通气小孔。然后,我下地找米准备喂它们,奶奶说:"不能喂米,得喂虫子。"于是,我拿了一个玻璃瓶子,出去捉回不少小虫来。我揭开棉花一看,小雀们紧紧挤在起睡着了。奶奶说:“你拿火柴棍儿轻轻点它们的小脑袋,它们就醒来了。”我照奶奶说的去做,果然很灵,5小脑袋伸出来,张大红嘴巴,吱吱吼着要食。我一个一个挨着给它们喂小虫,它们吃饱后,又睡去了,我用棉花给它们盖上。

过了一段日子,它们长出羽毛了,眼睛也睁开了。这时,奶奶说,可以喂米了。按照奶奶的吩咐,我把米捣碎,用水拌起,捏成黄豆大小的丸,喂它们。又过了一段时间,它们扇着翅膀出窝了,在炕上跑来跑去。奶奶说米不必往碎捣了,可以整粒喂了。我把米撒在炕上,找来一只小碟,倒上水。它们抢着吃米,吃饱又喝水。我在后炕的墙上钉了一根较粗的棍子,晚上把它们捉上去供它们休息。时长了,晚上不用捉,它们也会自动飞上去休息。和这些麻雀朝夕相处,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它们和我形影不离,它们常常落在我的肩上、臂上,我走哪儿,它们跟在哪儿。

当年9月1日,是我上初级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的第一天。学校在邻村,离我们村二里地,中午带干粮,早上走了,晚上才能回来。临走我安顿母亲,要按时给麻雀喂食。母答应了,我放心地走了,晚上回来一看,麻雀不见了,我急着问母亲,母亲一拍大腿,嗨了一声,惋惜地说:“光顾做营生了,忘了给它们喂食了,准是饿跑了!”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下来。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每逢看到麻雀,我便情不自禁地想起童年与麻雀为伍的那些日子来。 

[责任编辑: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