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总是姗姗来迟。人们耐不住一冬的寂寞，顶着料峭的春寒去寻找春天的蛛丝马迹。
时值初春，原野还是一片荒凉。荆条干瘪瘪的，风一吹，哗啦啦地响；老瓜瓢还是爆开时的样子，里面的丝绒早已不见了踪影；小鬼钗还是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扎满你的裤脚和衣衫。一切，都还是冬天的模样。
令人惊喜的是，依稀有水声传来，寻声望去，一湾春水闯进了视线。没错！是一湾，它崎岖蜿蜒，如山路一般。这里的冰还没有完全融化，水流至此，便会毫不留情地横冲直撞，荡起层层涟漪，冷冽、无暇。
这时，天空飘起了绒绒的雪花。初春的雪花，不似深冬那般肆虐，贴地即湿，入土即化。它们大朵大朵的，慵懒地飘着，落着。它们飘在冰面上，变成了绒毯，洁白绵软。它们落入水流中，捉起了迷藏，消失不见。想来，这雪花才是最懂冬寒之人，亦是最先知晓春水回暖的人。
继续前行，阵阵鸟鸣，掩盖了水声。在一片开阔的地带，是白天鹅的乐园，它们在这里引吭高歌，响彻云霄。它们的生活，也是格外的惬意，或在水上嬉戏，或在冰上小憩，或在空中飞翔。这一次，终于有幸近距离看它们起飞时的情景。一边用脚掌奋力地拍打水面，一边还要拼命地扇动翅膀，但是我知道，它们乐意做这样的努力，因为努力过后，是真正意义上的飞翔。它们可以自由地掌控自己的高度。低飞时，可觅得美餐；高飞时，可赏得佳景。它们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与春风同饮，与春雪共舞。然后，缓缓下降，双腿直挺挺的，在水面上划出一串浪花。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只独舞的天鹅。那雪白的一尘不染的羽毛，那宽大的强有力的翅膀，那修长的脖子，那优美的姿态，无不散发出高贵、典雅的气质。我猜想，它不是在呼朋引伴，而是想给人们带来一场华丽的视觉盛宴。无需浓妆艳抹，也无需盛装打扮，天生丽质的它本就是大自然的舞者。一时间，好像所有的天鹅都在对它行注目礼，为它的舞姿所折服。我想鼓掌，想喝彩，但是我没有，我不愿去惊扰它们天性的释放。
正当我沉浸在美好的想象和联想中时，它突然下降了，在接近水面的地方，它没有像其他天鹅一样双腿直挺挺的，看样子是要来一个180度大转身，完美谢幕。不料，“啪”的一声，小屁股溅起一大片水花。很显然，在众目之下，它有些发挥失常。不过这样的画面，来得更自然，更真实，更动人心弦。
与之遥相呼应的，还有麻灰的野鸭子。它们在水面安闲地游弋，划出一道道剪刀水痕，渐行渐远，与这弯弯曲曲的春水一同消失在草木深处。
蓦然发现，春天已经结成了一张网，悄悄散落在人间的每一个角落。（风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