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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火炉子

说起火炉子,如今的中老年人都不陌生,火炉子的形状虽然各异大小有别,但结构完全相同,都是用生铁铸成的,状若水桶。上方的炉盖子一般都是一大一小,都是环形的,大的与火炉子铸在一起,小一点的套在大的里面,它再支撑着中间圆形的小炉盖。炉盖下方有凸出的圆形出烟口,与它对面的下方是进空气和掏炉灰的大豁口,火炉底部有3条短腿儿支撑着,炉膛内有炉箅子。使用时,还得把几节铁皮做成的圆形火筒子衔接成一体,一头安在火炉子的出烟口上,另一头通过窗户或者穿过房檐下的墙窟窿捅到户外去。

就是这小小的火炉子,却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绝大多数的单位和居民用来取暖的唯一工具。它每天不停地冒出浓烟,尤其是冬天的傍晚,做饭的炊烟,取暖的炉烟,一齐涌向天空,形成了一片烟笼雾锁昏天暗地的污染景象。

后来许多大的企业事业单位都用上暖气了,小学校和大多数中学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直到上世纪90年代前后,才结束了生火炉子的历史。在这期间,多年在小学校里任教的我,经历了不少有关生火炉子的烦心事儿。

我所在的是新城区东门外小学,每年入冬前就得想办法拉煤,小学校没有运输能力,全凭校领导求东家拜西家,联系好卡车以后,再由我们男老师跟车去煤矿上办理买煤手续再装上汽车拉回来,往往是起五更,跑夜路,风餐露宿,很辛苦的。回来后学校还得答谢开车的师傅。接下来再为学校购买引火柴,那时候有不少老乡用毛驴驮着,或者用马车拉着晒干了的灌木枝条(此地人叫“梢子”),把它买回来堆好就是了,只是得随时防止火灾。到了取暖季节,学校就给每班发两个炉子,还有配套的火铲子炉钩子以及炭箱子。低年级安火炉子自然是我们男老师的分内任务,生火炉子由他们的班主任负责。高年级都由值日生在头天放学前,抬着炭箱子到学校的煤场凭票领上煤,再拿回一把“梢子”,翌日清早把火炉子生好即可。我看到低年级生火炉子的那些女班主任老师太辛苦,于是就投机取巧地为她们帮忙,我从学校烧开水的锅炉房的灶膛里掏出冒着火苗的煤块,用铁簸箕端上跑进低年级教室迅速倒进炉膛里,再加上煤块,很容易就把火炉子生旺了。那几个班主任立即效仿我也去锅炉房掏燃烧着的煤块,结果把灶膛掏空了,烧锅炉的大爷对我很不满,说我出的馊主意坑害了他,我只好给道了歉,收回了馊主意。

后来我担任了高年级班主任,以为学生完全可以自理,生火炉子的事儿不用我操心了。谁想操心的事儿却接踵而来。那年入冬的头一天生火炉子,我上第一节课时,炉火越着越旺,突然大家闻到一股烧胶皮的气味,课堂秩序顿时大乱。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学生安火炉子时,为了使横在上方的那几节火筒子牢固一些,他们就用几根废旧电线绕住火筒子,又把电线头拴在墙上的钉子上。火筒子被火炉烧得灼热,又把电线上的胶皮烧得直冒青烟,浓味刺鼻,好在没有引起火灾,等烧尽了胶皮露出了铝丝也就没事了,只是闻着烧焦了的胶皮味儿上了一节课,很不舒服。

还有一次上课时,一个学生用炉钩子捅炉灰企图让炉火更旺些,不料怎么也捅不动,再一用劲,只听“轰隆”“咣啷”两声,火炉子倒了,立着的几节火筒子也跌落了,顿时教室内浓烟大作乱作一团,只得打开门窗通风放烟。事后才知道,是因为值日生生火炉子时,把竖条的炉箅子横着放在炉膛里了,当然就捅不动了,再用劲捅必倒无疑。

再后来由于当时一度停工停产,煤炭有些紧张了,学校提出要节约用煤,我带头把班上的两个火炉子的内壁周围抹上了一层两三公分厚的泥,从而炉膛小了烧煤少了,又从倒出的炉灰里拣出还没燃透的煤渣(俗称“料炭”),拿回继续燃用。两个月下来,我们少说也捡回了100多斤料炭,为此还受到了学校的表扬。

1976年12月,学校组织冬季长跑越野赛,我班男女生都把外面的棉大衣脱下来放在桌子上,由我领着他们出去参赛。临走我安排一个病号男生负责看管教室。岂料,他竟然跑进邻班教室,和同样留下来看教室的学生玩起了扑克牌。等他返回教室发现紧靠火炉子的课桌上面的大衣滑了下来,把一只袖子烧着了。如果他晚回来一步就会发生火灾。我狠狠地批评了他的失职行为,又到烧坏大衣的同学家里向家长表示歉意,家长很通情达理,丝毫没作计较,使我很感激。

以上所说的就是生火炉子的年代遇到的不方便和烦心事儿。现在人们都住进了楼房,市内所有的中小学也都有了教学楼,用上暖气了,既省事又干净还安全,真是太舒适太幸福了,我们这些曾经与火炉子打过多年交道的老人们,尤其能体会到这一点。

[责任编辑: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