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鸨昂首挺胸
在图牧吉草原上休闲的大鸨
在草地上飞翔的大鸨
幼小大鸨
展雄姿
草地上的大鸨
大鸨交尾
雄性大鸨选择了在图牧吉草原越冬
□翟铁民
每当提起草原，人们首先会想到一群群牛羊或奔腾的骏马……
然而，在内蒙古兴安盟图牧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却可以见到另一幅更加让人心动的画卷——草原大鸨。
图牧吉，蒙古语意思是“像骆驼一样的泡子”或“牵着骆驼的人”。图牧吉属于兴安盟扎赉特旗管辖的一个镇，面积948.3平方公里，草原面积大，草质优良，湿地湖泊众多。有多种野生动物在这里栖息，是大鸨的主要繁殖地。
2002年，图牧吉被批准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2012年被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命名为“中国大鸨之乡”。
在图牧吉繁殖的大鸨属于东方亚种东部种群。2016年的春天，我在图牧吉大鸨繁殖地有幸结识了中国林业科学院湿地研究所的刘刚老师和他带领的团队。此后，我便有机会和这个大鸨研究团队深入接触，并能够参与其中交流，而我也从中分享到许多针对大鸨的最新科研成果。
全球鸨形目现存26种鸨，均属于鸨科，分12属，其中8种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列为濒危，鸨类濒危状况较鸟类平均水平高。亚洲有6种鸨，其中分布于中国的有大鸨、波斑鸨和小鸨，均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鸨由于其生物学和生态学特征的独特性，受胁致危因子的典型性，以及保护形势的严峻性，备受公众关注。
大鸨有2个亚种，分为指名亚种和东方亚种，前者分布较广，横跨摩洛哥、伊比利亚半岛东部、哈萨克斯坦以及中国西北地区，种群数量超过50000只。而东方亚种分布相对狭窄，在蒙古、俄罗斯东南部、中国东北部繁殖，集中迁徙于中国中部和北部越冬，种群数量不足2000只。
大鸨东方亚种有两条迁徙路线，一条由蒙古国乌兰巴托西部→中国内蒙古巴彦淖尔市→陕西渭南；另一条由蒙古国东部、俄罗斯东南部→中国东北、内蒙古东部→河北沧州、河南长垣。
由于大鸨东方亚种的迁徙能力相对指名亚种较强（东方亚种单程达到2000千米，而指名亚种仅有短距离迁徙），也给我们拍摄和调查提供了很好的机会。我从2011年开始在图牧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及周边地区拍摄大鸨，至今已有10年时间，我记录了大鸨图片20000余张，并从2015年起经常同步拍摄一部分短视频。
大鸨在兴安盟属于部分留鸟。夏季，大鸨在此繁殖。秋冬季节，雌鸨会带领亚成鸨南迁越冬。而比较健壮的雄鸨则继续守候在冰雪覆盖的草原上。作为一名生态摄影师，我时时告诫自己不能距离大鸨太近，不要去干扰大鸨的繁殖过程。所以我拍摄大鸨多是采取隐蔽等待的方式。即使是冬季，我也要隐蔽拍摄，我曾用野草覆盖自己的全身，只露出镜头，在冰雪中趴了两个白天，终于拍摄到了自然状态下的大鸨撞胸打斗动作，这样类似求偶期的情景，在冬季很难拍摄到。
根据我的记录，每年在图牧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以及周边地区，大约有100余只比较健壮的雄性大鸨越冬。这些在草原上越冬的大鸨一般是3-5只聚集，偶尔也会遇到大群或单只独行。大鸨有时进入裸露黑土的农田中觅食，有时候伫立于雪地之中，成为在白天唯一可以见到的生灵，美丽健壮的大鸨，给茫茫雪原带来无限生机。
当然，最漂亮的大鸨还是早春时节。
每年3月，这里的冰雪尚未融化，熬过了严冬的雄鸨有了春的萌动。原本较为分散的雄鸨开始聚群，灰蒙蒙的冬羽逐渐变得鲜艳起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大鸨昂首挺胸，翘起翅膀和尾羽，互相撞胸“问候”，踱步回转，舞姿曼妙。有时这样的求偶动作会持续几个小时。
在拍摄过程中，我有时会情不自禁地停止摁动快门，用更多的时间来观赏一番。正所谓，此景只应天上有，怎知已置在其中……
进入4月以后，随着雌鸨和亚成鸨的如期而至，雄鸨的求偶行为越发活跃。
大鸨的基因守旧，求偶场所比较固定，连续多年不变。雄鸨的领地意识相对强烈，大约直径在1公里左右。大鸨的求偶场地一般选择在下坡稍微低洼、草高20-30厘米左右，且视野开阔地带，我分析这可能是基于安全和背风方面的考虑。
在求偶期，一旦有其它雄鸨进入领地，一场厮杀将不可避免。
大鸨的决斗很像是公鸡打架，决斗双方用喙撕咬对方，有时会咬得鲜血淋淋。一般情况下，卫冕方大鸨会占据东道主优势，为它助阵的大鸨很多，“鸨气”旺盛。我每年都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大鸨决斗的时候令人兴奋。就像是观看草原那达慕的“搏克”（摔跤）比赛。两只雄鸨咬紧对方的喙，由低至高，由近及远的混战一团，根本分不清你我。此时的雌鸨也不甘寂寞，会集体列队一路小跑过来“观战”。有了雌鸨助威，雄鸨就会越战越勇，甚至可以咬喙拖出几百米。直至一方落荒而逃，方可结束交战。
赢得胜利的雄鸨自然是趾高气扬，身体也似乎比平时膨胀高大了许多。
我想，这便是野生动物争夺配偶权普遍使用的一种方式吧。
大鸨非常警觉，比较怕人，属于高度神经质。除了狐狸等野兽外，人类是大鸨的第一天敌。在一般情况下，汽车距离大鸨500-1000米的时候，就会惊飞。但在求偶期间，有的雄鸨为了展示自己的威武和霸气，就不会轻易飞走；或者是因为有雌鸨在，雄鸨就不会飞走。此时，我们使用农用车辆可以和大鸨有100米左右的近距离接触。
大鸨在求偶时，会高高翘起尾羽，并且翻转翼下覆羽，使通体羽毛呈现为白色。这种两翼翻转的速度极快，我使用佳能EOS-1D X Mark II相机拍摄视频，设置为120帧高速录制，才能从回放的慢动作中，欣赏到漂亮的翻羽画面。同时，大鸨还会鼓起胸前灰蓝色气囊，发出“噗呲噗呲”的喘气声，整个身体就像是一团蓬松的雪球，一摇一摆地靠近雌鸨，憨态可掬。此时，雌鸨也不会轻易以身相许，还要仔细检查雄鸨的泄殖腔，确认雄鸨的生殖系统有没有疾病。于是，我们终于明白，雄鸨翻转羽毛不仅仅是为了炫耀美丽，同时也是为了让雌鸨方便检查自己的泄殖腔是健康的。
大鸨在交尾时，雌鸨俯卧在草地上，雄鸨跨在雌鸨身上不停的用喙薅住雌鸨头部羽毛疯狂蹂躏。交尾场地上被薅掉的鸨羽四处飞扬，狼藉一片，这种情形一般会持续数十分钟，直至雌鸨被折磨得精疲力竭，伏地就范，雄鸨才开始交尾。
大鸨在交尾后，同其他鸟类一样非常兴奋，尤其是雌鸨会跳起舞蹈，以示对交尾成功的庆祝。
大鸨不是“一夫一妻”的婚配制度，雄鸨在完成交配任务后就离开雌鸨。整个孵化过程全部由雌鸨承担。但雄鸨也不会离开太远，三五成群的雄鸨会在不远处“关切”雌鸨孵化，采用暴露自我的方式，吸引天敌，以此来保护雌鸨安全孵化。
我和当地的几名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的野保志愿者，每到春季都会守候在图牧吉一带大鸨繁殖地，一是为了观察和拍摄记录；二是义务保护大鸨不受恶意干扰。
在我眼里，大鸨如诗。
每当我观赏大鸨的时候，大鸨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总是令我景仰。我常常会触景生情，诗意有感而发……
《诉衷情·题图牧吉越冬大鸨》
茫茫原野荡清流，素裹绘冬秋。
群雄翘首翮振，贵气掩深眸。
生境好，鸟栖留，百年修。
烟霞如梦，执子同游，照影驼洲。
在我眼里大鸨是神。
长须飘飘的大鸨就仿佛是神的化身，它们给美丽的图牧吉草原平添了几分骄傲，是大自然馈赠给人类最亮丽的一道风景线………
作者简介
翟铁民，1958年出生，兴安日报特邀摄影师，近十年间，利用业余时间专题拍摄大鸨东部种群。除了图牧吉以外，还多次到通辽、赤峰、锡盟和沧州等地拍摄大鸨迁徙状况。
曾多次参加“让候鸟飞”“阿拉善SEE项目”等大鸨保护公益活动，无偿捐赠大鸨图片50余幅（同时捐赠大鸨短视频）。2018年退休后，致力于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志愿者活动，先后介绍20多位野生动物摄影师加入野保队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