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阿拉善新闻 > 正文

梦圆腾格里

呼和浩特市专家组现场解决沙漠施工技术难题

火热的施工场景

技术人员正在施工现场进行实验

铺设土工布

挺进茫茫沙海

越野车快速行驶在腾格里即将开通的穿沙公路上。这是通额公路油面铺设完成后,第一辆开上路面的高速车。

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凝固的波浪跌宕起伏。眼前一座座沙山,瞬间被抛在车后。试车验路的人叫邱睿,通额公路建设的法人代表。他微闭双眼,淡定的表情却没能掩盖住内心的激动:700个苦战的日日夜夜里,严冬的汗水结成冰霜,盛夏的汗水湿透衣背,眼前一个个熟悉的沙丘,记载了筑路人两年的艰辛。

沙海筑路梦

2014年岁末,阿左旗交通运输局历史上最大胆的建设项目——通额公路,经内蒙古自治区政府正式批准立项。

通额公路的全称是,通古勒格淖尔苏木至额日克哈什哈苏木公路,横穿腾格里沙漠,全长209.261公里。

腾格里沙漠是我国著名的三大沙漠之一,占地约5万平方公里,相当于3个北京市的国土面积,比宁夏回族自治区的面积小不了多少,一直被称为“苍天般的秘境”。渺无人烟的的茫茫沙海,无情地阻隔着大漠人与周边的亲情往来,严重影响地区经济发展。从五六十年代起,盟、阿左旗历届领导和交通职能部门,曾无数次设想过穿沙公路的蓝图。然而地质问题、资金问题、技术问题如同一只只张着血口的猛虎,横扼在巴彦浩特和哈什哈之间,迫使修路的愿望一次次搁置。牧民至今出行还要骑骆驼,坐“顺六轮”。

通额公路立项之前,内蒙古自治区交通厅、内蒙古交通建设工程质量监督局、中交第一公路勘察设计研究院以及阿拉善交通系统的专家,在沙漠中“翻山越岭”,沿公路规划全线实地考察,一起感受沙海对阿拉善的困扰,确认穿沙公路对阿拉善的特殊重要性。现场论证时,巨大的刺激与惊吓,让许多人惊魂未定,对阿拉善的随行人员戏谑:“你们阿拉善胆子太大了,这样的地方也敢修路?”

交通局会议室的桌面上,批复文件的建设指标显示:路基8.5米,路面7米,工期700天,路面面层4厘米沥青混凝土,桥涵满载为公路2级。

公路的技术指标是乡村公路的基本标准,是很一般的普遍等级标准。但对于阿拉善来说,是第一条穿沙公路对于内蒙古自治区来说,是一条穿越沙漠最长的公路。乡村公路每公里的投资额赶上了国道,足以证明自治区政府的高度重视。阿左旗交通局深感其沉甸甸的分量——穿沙公路的重大意义在于打破“死亡之海”的神话,实现走出沙漠的千年梦想。

邱睿以法人代表的身份,在交通局党组会上庄严地立下了军令状,承担起建设管理办公室主任的职务。

邱睿是一名老公路,从养路工到公路段的段长,从普通工人到交通局的业务骨干,和公路打了半辈子交道。但通额公路的重任落在肩头时,他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许多人为他总结着这条路的“之最”,沙漠最大,困难最多,条件最差,施工最难,穿越沙漠最长,自然环境最恶劣,使用机械最特殊……邱睿却说,这些都不如我们的决心最强,信心最大。

2015年春节刚过,人们还等着闹元宵、看花灯,邱睿已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开始打点行装。衣服、牙具、日用品,满满装了两大包。就连防治头疼感冒、跑肚拉稀的常用药也装了一兜子。

元宵节刚过,邱睿就开着四轮驱动的大马力吉普车,带足了面包干粮和饮用水,还特意准备了轮胎充气泵等工具,冲向连绵不断的沙海深处。

建管站选择在查干布拉格盐湖旁,距巴彦浩特110公里。这里不仅是腾格里沙漠中沙山最高的地段,也是流沙活动最频繁、最猖獗的地段,无疑是穿沙公路虎口拔牙的地方。

2月28号,元宵节后的第二个星期,5个项目部在邱睿的催促下,全部进入工作现场。推土机、挖掘机、压路机,还有越野卡车“顺六轮”改装成的翻斗,各型机械排成了行,腾格里沙漠迎来了惊天动地的轰鸣。

各标段的驻地确定后,最关键的是解决水的问题。生活需要水,工程更需要水。可是,沙漠里的水,从古到今贵如油。

靠拉运肯定不行,他们做了一个有趣的试验,把一辆水罐车的水,全部倾倒在沙漠里,最多能留下一块三五米大小的湿痕迹,其渗漏的速度十分惊人。经数小时渗漏蒸发后,沙漠的表层重新恢复了松软。

“打井吧,用水量大得无法估算啊”。邱睿似乎在自问自答。

3月的北方,蛰眠的大地依然寒风瑟瑟,零星稀疏的沙蒿下残雪丝丝。沙漠深处各标段已经竖起了井架,前期实质性准备工作全面铺开了。

打井工地上,汽车运不到井位的设备,他们就用人工抬,靠肩膀扛,喊着号子把笨重的设备一寸一寸挪到现场。

各参建单位完成了驻地建设,全线130多名技术管理人员全部进场,各项目部及监理、质检单位相继建立健全了工地实验室,配备了满足路基施工的试验仪器,全线各标段都具备路基开工条件。

穿沙公路的施工现场,推土机平沙头,填洼地。好几台推土机围着一座大沙丘,演绎着“蚂蚁啃骨头”的传说。

6月中旬,路基清表170公里,挖借利用土方200多万立方米。

10月中旬,完成路基土方654万立方米,压设涵管14道,线外沙丘推平130万平方米……

100多台各型机械日夜轰鸣,揭开了阿拉善人圆梦的序幕。

走出沙漠梦

梦想,是憧憬,向往,更是激励。当地牧民听说要修路,喜悦之情由衷迸发。深居腾格里沙漠的牧人,骑着骆驼从远古走到今天,祖祖辈辈饱受着无路之苦。有一条通往沙漠外的公路,成为当地牧民梦寐以求的最大愿望。

腾格里沙漠南部的额尔克哈什哈苏木,是距巴彦浩特最远的苏木,深居沙漠200多公里,是名副其实的大漠深处。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国家为解决“走不出大漠”的这一地区的教育问题,专门成立了一所小学。魏开福有幸成为哈什哈苏木小学的第一批学生,开学前的那个晚上,他怀抱着妈妈用碎花布缝制的书包,钻在被窝里,兴奋激动了大半夜。

魏开福骑着骆驼送走了六载春秋,1970年他小学毕业了,成绩很优秀,可上中学成了问题,沙漠无情地阻断了他继续求学的路。

魏开福哭着闹着要上学,父亲深深地叹着气:把剪羊毛、储冬草等重活,嘱咐给瘦弱有病的妻子,带着干粮和水囊,骑着骆驼去民勤联系学校。看着远去的骆驼,再看倚门挥手的母亲,魏开福说不清是高兴还是后悔。

魏开福初中毕业,顺利地考上了师范。1977年拿着宁夏师专的毕业证,回到额尔克哈什哈。他一头扎进学校,连年被学校评为模范教师。

然而,一大摞奖状证书没能取代一直想去一趟巴彦浩特的小小心愿。到哈什哈学校任教整整16年后,魏开福实现了去巴彦浩特的愿望,来回路途辗转就整整占用了10天。来一趟太不容易了,他逛商店,看电影,还把王爷府、延福寺看了个仔细,在巴彦浩特美美地转了3天。

时光荏苒,魏开福从普通老师当到了校长。他执教一生,让哈什哈数百名大学生走出沙漠,北京上海工作的就有十几个,有的在政府部门当了领导。最值得骄傲的是,有一名得意门生还在美国取得了双博士学位。

如今魏开福退休了。20多岁到哈什哈任教,40年没有出过一次远门。94年走了一趟巴彦浩特,竟成为他前半生唯一一次走出沙漠的记忆。

乌日图霍勒嘎查的习安成,因为交通问题耽误了学业,至今在沙漠中放牧。又因为交通问题延误了病情,父亲长眠大漠。

查干布拉格盐湖,清康熙年间就已开采。至今衍用人工采挖、骆驼运输的原始方法,苍凉的驼铃声摇走了几个世纪的时光。大漠深处“只闻驼铃声,不见人归来”。为改变家乡面貌,图门乌力吉放弃工作只身来到盐场,最大的愿望是修一条能跑汽车的路,把家乡丰富的资源运出去。可是,沙漠无情地碾碎了他的梦想,图门乌力吉抱着无尽的遗憾,沉睡到茫茫腾格里。

额日克哈什哈的苏木达乐亮告诉我们,全苏木8070平方公里的沙漠里,常住人口只有215户730人。面积大,人口少,居住分散,出不了门是小事,如果谁家有人得了急性病,无论老幼,病情稍有耽误,就会导致生命危险。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真有点“生死由命”的感觉。

开通公路,走出沙漠自然成了世代牧民的梦想!

为梦想而战

“仰天长啸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筑路大军开进了沙漠,圆梦者并不仅仅是牧民,在这支队伍里有一个平时很少说话的人,他叫黄发智。他是通额公路建管办的副主任,穿沙公路的副总工程师,他也是一个怀有同样梦想的筑梦者。对于筑路者来说,打通腾格里沙漠,建设一条全区乃至全国最长的穿沙公路,绝对是一个可想不可得的机会。

2015年2月,黄发智作为先头部队的一员,向建管办的驻地查干布拉格出发了。汽车快速越上沙丘猛然间冲下陡坡的瞬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几乎所有人都出现不适。黄发智和另一位技术员则更为严重,吐得脸色发黄,瘫睡在一座大沙丘上,不停地揉肚子。从此,这个大沙坡有了地名,叫“黄工坡”。后来,类似的地名越来越多,“小王坡”、“刘叶坡”等等,加起来有十几个。

有一次,建管办组织质检、化验、施工、技术等方面的人员,逐个标段进行履约检查,落实开工前的准备情况。五个标段检查完后,已是下午5点多。回建管办驻地还有50多公里路,出发不久天就黑了。晚上冲沙危险性更大,车上的人屏声静气,谁也不敢说话。汽车冲上沙顶时灯光射向天空,猛然下行灯光下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每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系紧安全带死死抱住座椅。越过一座沙丘,长嘘一口气,默默地念上一句“阿弥陀佛”。为方便晕车的人,冲一座沙丘就要停一次车,不知停了多少次。有一辆车彻底转晕了!拿着对讲机却说不清自己的方位,还有一辆车竟然朝相反的方向跑了。

“再这样下去,天亮也到不了,再不能停车了”。他们摇下车窗玻璃,轮流把头伸出窗外。

午夜后,他们拖着疲惫和寒冷回到驻地。坐在饭桌前,看着碗里热腾腾的酸汤面,却没有几个人能咽进去。有一个司机握了一天方向盘,十指僵硬拿不住筷子,他站起来什么也没说,睡觉去了。

从西安聘请的两位高工,来前信誓旦旦说,修公路的苦他们能吃得消。坐了一天车,住了一晚上,面对眼前的恶劣环境,他们越想越后怕,给多少钱也不干了:“这地方手机没信号,吃饭也没保障,冲一天沙漠小死一场,一旦我们有点事,连家属都无法通知。”两位高工就这样走了,汽车消失在沙丘的背后,邱睿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阿拉善的风刮起来真是没完没了,刮得让人心烦意乱,痛恨又无奈。刚刚推开一块平地,推土机还来不及退回起点,大风又厚厚地回填了一层。

四标段负责施工的路基第一层确定标高后,基本达到验收标准。顶着午后火辣辣的太阳,项目副总工魏军才有史以来第一次下令早早收工。回到项目部,他便联系建管办,申请验收。

第二天来到现场,所有人都傻了眼,昨天压得平平整整的路基,一夜之间竟面目全非,眼前一片狼藉。

“呵呵,又让风埋了。”魏军才哭笑不得。由于部分路段的路基还没有高出地面,一晚上并不算太大的风,竟然堆积了20多公分厚的流沙,修好的路基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轮廓。

吃一堑,长一智。他们根据天气情况安排工作:风小的日子连轴转,人员倒班机械不停。各标段调整作息时间,每天凌晨3点就开始出料,工人天刚亮就进场,晚上看不见了才收工。建管办的验收工作也围绕工程进度进行,无论早晚,达标的垫层随时验收。

有时候,老天爷好像有意和人过不去。沙漠里施工本来就困难重重,偏偏又出现了世界性的气候异常,厄尔尼诺现象加倍考验着筑路人。6、7、8三个月,中央电视台、地方气象台持续发布着高温红色警报。沙漠里的地表温度达到50摄氏度以上,干热风憋得让人喘不过气。

建管办的走廊里,张贴着一张晴雨表,秘书胡宝德如实记载每天的天气状况。2016年,4月份7级以上的大风沙尘天气15天,5月份18天。6月份高温23天,7月份高温21天,8月1至3日连续沙尘暴……今年的异常气候果然几十年不遇。

有人中暑了,有人晒晕了,有人累病了。所有标段普遍出现了因干渴和炎热引发的人员不适症状。魏军才在施工车上装着满箱的藿香正气水,大量的矿泉水。车随人行,随时补充人员身体所需水分。

为了穿沙公路,为了实现梦想,筑路者面对着前所未有的严酷和艰辛,接受着巨大的考验和挑战。

筑梦腾格里

在腾格里沙漠修建公路,之所以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不单是大风流沙所呈现的表面现象。沙漠公路路基填筑技术和沙漠地区盐渍土地段公路路基修筑技术,在国内还处于研究阶段,没有更多成果可循。通额公路穿越特殊地貌区,必须面对边研究边施工的现实。

通额公路沿线沙丘高,起伏大,风积沙路基不能按常规的分层法填筑。由于路基一次性推填与压实厚度不能太大,厚层风积沙压实工艺与压实标准,成为困扰施工和影响质量的一个技术难题。没有准确的方案和检测标准,路基推填便无从下手。建管办四处求援,终于联系到了中交第一公路勘察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研究院很快设置科研课题,结合施工同步研究厚层风积沙路基压实技术与压实度检测技术,探索制定压实标准。

在内蒙古自治区交通建设工程质量监督局张广局长带着下,中交第一公路勘察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一行6人,来到施工现场,对通额公路沿线风积沙、盐渍土等实际情况,进行了详细勘查。现场确定试验路段,参照其他地方相似地貌的路基变化提出初步意见。

建管办按照实验要求现场取样,对风积沙筑路材料进行室内试验,在铺筑的试验路段上,对厚层风积沙推填、压实技术与压实度检测方法进行反复试验和大量数据对比分析。取得成功后,很快在全线推广。

沙漠里施工,比起其他地方难度更大。最为突出的是施工工作面单一,无论人工还是机械,都无法施展。施工现场没有任何便道上料,8米宽向前延伸的工作面上,只能采取倒推作业方式。顺六轮改装的翻斗车只能装5、6立方沙石料,颠簸在查干布拉格盐湖唯一的土路上,运距长达90公里,一车一车往里倒,一点一点往前推。

与风积沙路基相比,盐渍土地段的路基修筑技术更不能小觑。第四项目部工程段有5公里长的湖盆、盐沼、草滩交错地,地下水位高度约在0~0.4米。春季水位上升,碱滩便成了一片汪洋。牧民说:“季节性积水时,一旦骆驼误入,也会陷进去。”这种地方施工机械根本无法进去,路基处置既困难又关键。中交第一公路勘察设计院的陈乐,是长安大学的研究生,在设计院实习。第一次走出校门,就跟随项目组来到腾格里,他风趣地说:“刚学理发就碰上个大胡子——难剃(题)呀”。他们每天背着仪器观察记录,进行数据比对分析,密切注视着路基的细微变化。

湖盆地段施工扬起的尘土中盐碱成分很高,被汗水黏附在身上,又痒又疼,工人们说,那些日子差一点把人熬死。

路基工程开工以后,技术人员休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全路段好几个月不回家的人,比比皆是。二标段的实验室主任家在呼和浩特,到工地3个多月没休息过。电话那头的两个女儿,接通电话后没有交流,只是不停地轮流哭叫。

第一、二项目部承建的路段,沙丘起伏最大,部分路段坡度达到6.6%和6.8%,沥青混凝土面层,尤其到了夏天,地表温都升高后,特别容易产生推移。为解决纵坡过大的问题,黄发智扛着仪器在沙丘中上下翻越,多点测量。就在这时候,他父亲不慎摔坏了腰,住进医院。可工程变更正等他的方案,这个节骨眼上,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去。直到完成设计变更后,黄发智才回去看望了年近80岁的老父亲。

700个日日夜夜,筑路人用他们的苦干和实干,描绘出了腾格里沙漠中最壮丽的一幅宏伟画卷。用他们的辛勤和汗水,把一条黑色的缎带,紧紧地束缚在曾经狂傲不羁腾格里沙漠上。

“腾格里”在蒙古语中是“天”的意思。鸟瞰腾格里,黄龙已经被拦腰斩断,“天路”开通了!

党的十八大以后,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有梦想,有机会,有奋斗,一切美好的东西都会被创造出来。”腾格里沙漠筑路者,抓住了机会,付出了奋斗,实现了梦想!这群可亲可敬的筑路人,创造了一个伟大的奇迹。

筑梦腾格里,壮哉!梦圆腾格里,壮哉!

[责任编辑:郭成]

版权声明

一、凡注明来源为"正北方网"、"北方新报"、"内蒙古日报社"、"内蒙古日报社融媒体原创"的所有文字、图片、音视频、美术设计和程序等作品,版权均属内蒙古正北方网或相关权利人专属所有或持有所有。 未经本网书面授权,不得进行一切形式的下载、转载或建立镜像。否则以侵权论,依法追究相关法律责任。

二、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正北方网)"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三、转载声明:本网转载稿件有些作者不明,请相关版权单位或个人持有效证明速与本网联系,以便发放稿费。

正北方网联系方式:电话:0471-6651113 | E-mail:northnews@126.com

今日内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