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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张张 西望望

“妈妈,那个白颜色的是什么花啊?好像白蝴蝶呀!”

小女孩东张张,西望望,像一朵风中的花。

东张张西望望,能望到很多精彩。东张西望的姿势,很生动,很鲜活,让人看一眼,就不由地眉开眼笑。寻常物事,在那童心满满的张望下,立刻奇妙起来。

东张西望是一种姿态,更是一种心态。好奇,童心永不泯灭,动态的,流动的,新鲜的,百无禁忌,没有设防,不贴标签,没有先入为主。这样一路走来,满眼都是新奇,才能触动,才有感动,才能入心。这样走过的每一天,都是新的。这样走过十年二十年,就积累了厚厚的一叠时光影像。

东张张西望望是眉目生动的,带着那么一些飞扬,带着那么一丝跳脱,带着一点调皮,带着那么一点不羁,有那么点像巡山的小妖,一边走一边唱,一边唱一边四处瞅:“大王叫我来巡山……”你别皱眉,别用过来人的口气,别老气横秋地说:“好好走路,有什么好看的!”

没什么好看的?

你看看,榴花似火,惊了鸟,好玩不?你看看,工地上的塑料布给风撩起来,就像天地间的华尔兹,好看不?你看看,那老头一低头,帽子差点飞了,但他迅速摁住了,刹那慌张后他笑得像个孩子,好看不?你都不看,你都不张望,这条路和那条路有什么区别?异乡与家乡有什么不同?今天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

有人问汪曾祺:“您是怎么成为作家的呢?”老先生摘下眼镜,笑呵呵地说:“我当时生活最久的就是高邮的东头街上,每天上学放学都经过那,我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东张张西望望,我就是东张张西望望成作家了……”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望着,开开心心的,好好奇奇的,触目成景,高邮的风物就卷起来,藏在他心里了。

莫泊桑的妈妈是福楼拜的朋友,儿子托付给福氏了。看着求知若渴的眼睛,福老说:“杵那儿!对,就这儿,你以为哪儿呢?就门边上,靠着门框一边,你给我东张张西望望。”这也成?当然不行。要用眼睛当摄像机,把看到的一切拍下来。马车来了,咣里咣当的,两边轮子转速不一样,似乎鞋子里进了一粒沙子,定是一边的轱辘坏了。那车夫的帽子有个洞眼,露出一撮毛来。那个乘客眼高过顶,却拿余光看着有没有人注意他的新礼服。呵呵,有意思,好玩,东张西望真好玩。望着望着,法国出了一个短篇小说之王。

作家毕竟是小众的,东张西望是他们必然下载的能量APP,普通人就不要了吗?不,同样需要,甚至比作家更需要。东张张西望望,能让人心态年轻,这可是最好的养颜处方。东张张西望望,能活动脊椎,能游目骋怀,给心放了风,给眼放了假,一不小心就看到了风景:呀!不看花园,哪知春色如许?不看墙外,焉知白驹过隙,驮着佳人走远?那神性的天空,那烟火的人间,那真挚的情意,不东张西望,只低头匆匆,如何看得见?

东张张西望望,呆板的灵动起来,凝滞的鲜活起来。你发现了风景,风景也发现了你:呀,那边有个妙人儿,快飞入他的眼里去!(查晶芳)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