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正文

收获的季节

秋风吹,秋雨淋,秋阳晒,这收获的季节,说来就来了。

田野上真是少有的繁忙。起土豆起葱,割葵花盘子,拉运红豆绿豆,捆莜麦,搬高粱谷子,摘倭瓜葫芦,真是人忙车也忙。忙得团团转。现在的秋收季,头脑活泛的人会把刚割下的新鲜葵花盘子拉到城里卖,但凡看见的小孩,家长都会给买一个,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抱在怀里一颗一颗拽着吃,那种清甜,似乎还带着阳光和土地的味道。

青纱帐一样的玉米地里,那些腰身挺阔的大个儿棒子早已不堪重负,成了倒挂金钟,似乎在提醒它们的主人,现在已是颗粒归仓的时候了。玉米是担当重任的主粮,更是农家小院的一道风景。从地里收回来,黄灿灿挂在屋檐下,摆在窗台上,摊在院门口,亦或囤在铁丝编成的圆形粮囤儿里,无论将来磨面、酿酒,还是用做牲畜饲料,都让人心里有一种踏实感。现在的老玉米穗儿还有了新用途,那些经营乡土菜的馆子里如果挂几串儿红辣椒黄玉米紫皮蒜,即便端上桌的不是胡麻油炒农村鸡蛋,食客们咂吧嘴儿的时候,照样会竖起大拇指。这就是环境的影响力。

明长城脚下的一块地里,女人们围着头巾,正舞动起镰刀割藜麦。对我来说,这可是个新鲜事物,小时候没吃过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如果它不是长在地里,我一定会认为这就是小时候拔了喂猪的灰菜长老而已。出于本能,我从一位大嫂手里要过镰刀,虽然骨子里有干劲,但只弯腰割了几把,手腕上就没劲儿了,真是粒粒皆辛苦啊。

据说,这老灰菜一样发红的藜麦个头最高能长到3米,可我手心里揉出的果实,却是比小米还要小的小圆片儿。藜麦产量低,但营养成分全面,易粥易饭,口感和味道都容易被人接受,所以成了餐桌上的新宠。小小的藜麦还是一种低果糖低葡萄糖食物,能在糖脂代谢过程中发挥有益功效,因此备受推崇。

藜麦地在高坡上,地边儿种着倭瓜和葫芦。有意思的是,瓜蔓子没有顺势入侵到藜麦地里,反倒追着太阳朝外长,瀑布一样垂挂在几米高的沟边,东一个绿皮葫芦,西一个黄皮倭瓜,吊成一堵风景墙。风景墙下边儿那层地里,是等待收割的黑豆和豌豆。我和这两种豆子感情很深,因为它们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零食,尤其姥姥用大铁锅做出的五香豌豆,现在想来都是舌尖美味。黑豆呢,腊月里端半盆儿到队里的豆腐房换点儿豆腐,瓦缸里再生点儿豆芽,过年招待亲戚朋友,那才是地道的农村饭。如果哪个小孩儿兜里能掏出炒黑豆,比现在掏出百元儿大钞票都让人羡慕。小时候秋收时,我们一帮孩子结伴去生产队正在收割中的地里捡豆子,一次次被队长骂骂咧咧撵出去,虽然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但那渐渐鼓起来的口袋,总能把受伤的心灵给抚慰了。

这个季节,最热闹的要数土豆地。机器起,人捡拾,随起随装车,有些入窖储藏起来,等待好价钱,有些直接被经纪人卖到外地,土豆成了致富的金蛋蛋。我爱吃土豆,厨房里一年四季都备着,假如吃莜面和烩菜少了土豆,那一定是没有灵魂的饭。我曾下地和农民一起用铁锹起过土豆,累了饿了,地头一坐,吃口干粮歇一歇。晚上回家躺床上了,满眼还是大大小小的土豆,睡着了做梦还在起土豆。过去还有个活计,就是用小土豆和铲坏的土豆磨山药粉子,要不冬天就没有粉条吃,夏天也没有凉粉儿吃。

原野上的草,仿佛一夜之间就被风吹黄了。真正的风吹草低见牛羊啊!那肥牛壮驼气质羊,过来一群,又过来一群,让人眼花缭乱。牧民心里乐开了花儿,开始盘算即将卖掉的牛羊,还要算计算计能给家里增加多少收入。那些成天跟着“野放部队”溜达的羊倌儿也高兴,风里雨里跟着它们跑,主家给奶喝给肉吃,如今这好膘情,也算对得起主家给的那几万块工钱了。

对,还有果园。那架上的葡萄,树上的果子、梨,该红的红,该紫的紫,有些没等人动手,自己便噼里啪啦掉到地上,因为一旦熟透,树就不要它们了。(高雁萍)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