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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时光匆匆

插图 王金辉

它已经老得走不动了,耳聋眼又瞎。每天由主人抱下楼,小心翼翼地搁到草地上待一会。

这只小老狗,懵懵懂懂地四处嗅嗅,拉拉撒撒,似乎心满意足了。

所谓“小”,是指个头,袖珍犬也。而“老”,就连主人都说不清,自家狗到底是十七还是十八。总之,狗到了这个岁数,“廉颇老矣”。

这片面积很小很小的草坪,坐落在我家北窗外。如果时间凑巧了,我就能欣赏到人与狗温馨的一幕。

这是楼上一住户和她的宠物犬。想当年,这只狗很是威武。那时我家有两条狗,别以为“狗”多可以“示众”,但凡同它相遇,俺家狗还没来得及发飙,它已勇猛地扑上来,大有“决一雌雄”的骁勇,很是吓人。要不是我把宠物绳拽得紧紧的,就凭俺家“老二”那敏捷,绝对没它好果子吃。动物的“同性相斥”,似乎是个普遍现象。而现在,我那两只狗狗已“寿终正寝”。而属于这只小老狗的辉煌,也过去了。

我家南窗外有一小块空地,圆形,铺着地砖。在四棵巨大的法国梧桐树庇护下,再热的季节也总有一小处阴凉,于是时不时有纳凉的健身的逗留。小娃娃们骑骑儿童车,大孩子们打打羽毛球;最常见的,是坐着轮椅的耄耋长者。如今轮椅大多是电动的了,仍不乏陪伴者。那天我拍了一张满意的照片:以大树作前景,一位老人坐在轮椅上摇扇子,静谧安详;她的保姆坐在地上看手机,悠闲自得。

旁边楼盘有位我的老熟人,偶尔也开着电动轮椅来这转悠。老爷子曾任北京某学院院长,待人很是和气。记得以前他们总是两口子一起遛弯的,最近两年见不着老伴了。我不敢问,只是远远地朝他挥手致意。老爷子很有点光荣史,他曾胸前佩戴国家颁发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纪念章”,在园区自豪地溜达。惹得我,一直追着拍照。

几年前还经常能见到这样两口子:坐轮椅的先生好像是脑梗后遗症,行动不便,目光呆滞,从不说话。听说原先是天津文化界一官员。推轮椅的,是他太太。夫人虽不年轻了,却依旧活泼。一年四季穿着宽松且艳丽的服装,或大红,或大绿,很耀眼,也很上镜。有时还自得其乐地哼着小曲。聊过几句,知道她是天津一位退休画家,在当地小有名气,现在还每天坚持作画。那豪爽,那大不吝,果然与艺术家“笑傲江湖”的气质很搭。

这两年也见不到他们了。是回天津了,还是另有变故,我不愿多想。“廉颇老矣”。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携手走过的迢迢路途,还算安宁。

遥想当年,谁不希望活成一束光?

但其实,活成一朵花或者一片叶也挺好。花有花的样儿,叶有叶的范儿,在一个个晴朗或阴暗的天空下,自顾自地抖擞、张扬,自如且自信。就像我们,面对一天天丰富或单调、舒心或惆怅的日子,努力平衡,努力调整,努力微笑,努力乐呵。

谁不希望活得长长久久?但其实,长度不等于质量。等耗到“形同朽木”,自己都不认识自己,生活还有什么乐趣?所以,大凡遇见积极打发晚年生活的达人,我常常不由自主地行注目礼。

来过,爱过,不悲天悯人,不豪夺巧取。

就这样“心无旁骛”地走着。(司马小萌)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