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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总会落在身上

近来下班晚,有了近距离观察太阳落山的机会。从傍晚不到六点开始,光亮就逐渐暗下去了,天边淡淡的云彩开始显露出丰富的色彩来,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正在信马由缰地涂抹调色盘里的颜料。又仿佛是宁静的大海,海水正在逐渐涨潮,一点点浸湿沙滩,一点点漫上堤岸,最后掀起滔天巨浪,狠狠拍打在边岸上。

最先泛上来的是淡淡的粉色,将天边最后一丝似有若无的云彩渲染成一片薄如蝉翼的轻纱,纱帐一样笼罩在天幕上。然后是淡红色,掺杂着些许鹅黄和淡紫,此时光线已经逐渐收拢了,街道陷入淡淡的昏暗里,光晕悬挂在高大建筑物的顶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最后是浓烈的红、橘和绛紫色,大篇大幅的晕染开,将最后一道光线拉下山巅。天黑透了,街灯渐次亮起,沿街的喇叭开始叫卖,下班的人群涌进各色店铺里,繁忙热闹的夜生活正式开启。

日暮时分的空气总有种特殊的味道,不仅仅是蛋糕、炒栗子和炒瓜子的香气,也不仅仅是烧烤店门口烟熏火燎和关东煮小车上独特的浓郁气味,这种特殊总让我联想到火光、炊烟和烟尘四起的小路,还有孩子放学归家的奔跑声、灶膛里柴火燃烧爆裂的噼啪声,以及爷爷奶奶站在路口翘首以盼的急切身影。

尽管冬天的夜晚冷峻而干冽,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有一种疼痛感,但日暮时分却叫人无端升起一股暖意,大地降温,草木砂石骤冷,但街道是热闹的,气氛是热烈的,几种情境交织在一起,将日暮时分的景致渲染得无比诱人。

我最享受下班后步行回家的那段时光,那是太阳刚刚下山后的时间段,是最浪漫的表述和存在,与确切的几点到几点相比,更模糊不清,更模棱两可,但也更具有想象与施展的空间。万事万物仿佛只要加上了太阳下山以后这样的字眼,就格外神秘莫测,无论白天经历了怎样的难堪与痛苦,太阳下山后一切都将隐入黑暗,隐入天荒地老。就像一切文明终会迎来顶峰一样,太阳下山后这个模糊的时刻也总会到来,那是一种岿然不动的笃定和淡然。

面向西方,我的内心突然涌起无限的希望,这是一句十分富有哲理的话,无论太阳怎样升起、日子怎样流逝,该来的总会来,夕阳总会落在身上。文/李 娜

[责任编辑:孙丽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