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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日葵

大约有一亩地,种满了向日葵,今年干旱,最直接的后果是造成了向日葵苗的参差不齐。有的高高地挺着腰身,好像其成长过程一帆风顺;有的弱不禁风,矮矮的,典型的营养不良,风一刮,就要刮倒的样子,不过,细细的向日葵秆很坚韧,挺立着,一直很用力地。虽然是夹在那些粗壮的向日葵中间,并不气馁,毕竟坚强地活下去,再弱小的生命也会有自己的骄傲,不一定要为人足道,但那些用尽力气求得一线生机的生命,最起码会赢得人们的尊重。

向日葵巴掌大的叶片参差不齐地向上伸展,越往茎的顶部,叶片就越鲜嫩,就越小巧玲珑,惹人怜爱。直到有一天,向日葵抽出了花盘,那些绿叶就做起了护花使者,心甘情愿地隐居幕后,把光华毫无保留地让给了花盘。它们并不妒忌花盘的鲜艳,相反,它们以花盘为傲,它们悄悄地衬托着花盘。万绿丛中一点黄,好多朵黄色的花盘簇拥在一起,那种黄就铺天盖地,动人心魂。

我看到那些向日葵仰着头,面朝太阳,高高地举起圆盘,以一定的弧度。那些黄色的花盘,大大小小地在风中摇摆。花盘是向日葵的骄傲,那些籽粒就悄悄地孕育其中。

秋风携带着凉意吹过花田,向日葵瑟缩了一下,花瓣老去了,嫩黄色的花瓣深了一层,有的干脆蜷曲着飘落在田里。秋霜是一把刀子,薄薄的一层洒下去,所到之处,就面目全非。秋风和秋霜轮番轰炸着花田。向日葵就有了老态,叶片发黄,有的老得更为彻底,急匆匆地变成深褐色,卷成一团,皱皱巴巴的,摇摇欲坠的样子,却执着地守候在叶柄上,不肯化身为泥。

这时候的花盘不再追逐着太阳,它们像是得到一个统一的口令,集体弯下了腰,花盘旋转,面向土地。成熟的向日葵花盘是弯着身子的,谦虚而饱满。亲近土地,让它们有了博大的胸怀。

它们低着头,把籽粒紧紧地包裹着,你几乎看不到籽粒的容颜,只看到花盘的老绿的后脑勺,猜不透其籽粒的发育程度。那些曾经貌美的花盘很有牺牲精神,它们不再展示自己的美丽,宁愿把娇媚隐藏,只俯身孕育着新的生命,完成生命的传承,多像一个个任劳任怨的母亲?

向日葵秆也不再碧绿,变成了老绿,透着些微的老气横秋,那些毛茸茸的小细刺有些凌厉扎手,这不友好的模样是为了保护花盘不受伤害吧?小小的向日葵从茎到叶到花盘,无不紧密团结,好似一个大家庭只为了孕育新生命这一个使命,那是它们的未来。

当花盘与大地成平行的状态时,那些籽粒就悄悄地成熟了,籽粒羞羞地被扣在里面。扒拉起花盘,剥去一层细碎的黄色小花蒂,就露出密密麻麻的饱满的向日葵籽粒,很紧致,手的力道再重一些,那些黑色的小种子就“哗哗”地落下来。剥开外皮,白嫩的油性十足的瓜子就现了身。咬一口,不脆,油汪汪的。吃了一粒,就想下一粒。粒粒入口,方觉过瘾。

这个花田里的向日葵籽粒很小,曾经问过它的主人,她说:“这葵花籽主要是用于打葵花籽油。”割下花盘,在晒场上晾晒,花盘齐齐地再一次面向太阳,那些湿湿的籽粒就晒干了。然后,这些向日葵籽粒就会被送进油坊脱去种皮,华丽转身,成为葵花籽油。

一亩葵花籽大约能出四百斤油。大概是郊区的土地越来越少,一亩向日葵就更值得珍惜。

从它们的小苗钻出地面,就备受关注。等到向日葵齐齐地朝着蓝天的时候,是向日葵最美丽的时候,那时,向日葵花田会迎来很多陌生的面孔,拍照的,向日葵背景下,每一帧画面都会在朋友圈里获得点赞无数。

向日葵美景,丽人,蓝天,太阳构成一道道靓丽的风景线,其中所蕴涵的深意不言而喻。向阳,以一颗澎湃的热心,不休不止,这是满满的正能量。无论你的人生在遭遇过什么,看到这一亩高矮参差不齐,却齐刷刷地追逐着阳光的向日葵,总会从中领悟到什么?最起码,你会被一棵细长瘦弱的向日葵感染,或许,它深陷周围又粗又壮的向日葵的包围中,可是,这并不影响它执着地追求。

梵高的名画《向日葵》流传至今,我想,不仅仅是因为高超的技法,更重要的是其赋予的希望和向阳的精神。

你要能从一亩葵花田中,眼里看到的是风景,心里能有所感悟,那么,一亩葵花田会在心里放大,绝对不是一亩葵花田那么简单。(宫  佳)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