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正文

纯纯的年

■新华社记者 王松 摄

过年,于今于我更多的是日益清宁的一份心态使然。岁月催人,仓促得有时候会让你恍惚觉得曾经的人生况味如钟鼓楼上那座硕大机械表的时针走成了读秒般的留痕,还没来得及投注更多的情感,儿时那几载不必在乎世故人情的“年”的光阴,就随着一场纯纯粹粹的喜悦定格在了风花雪月的路上。

临近年根,家乡迎来2020年的第一场雪,整座城倏忽间就错落有致的白了楼宇庭园、白了街衢小巷,放眼望去,皑皑茫茫的仿佛一位姿态丰盈的天外飞仙舞弄的裙纱,罩住了天地、罩住了城郭、也罩住了观雪的人。

透过窗外的雪舞纷飞,小区广场的空地上,雪愈积愈厚,三三两两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人在赏玩着雪的六瓣晶莹,还是雪在戏逗着人的满眼迷蒙,此刻的场景,没有了繁冗没有了浮名,有的只是耳边时不时传来的几声孩童打闹的欢跃、漫步情侣的呢喃,就连在雪堆里撒欢的小黄狗也“汪汪汪”的能让你听出一份久违的诗与远方。

老人讲,过了腊八就是年,那这满雪的年,倒真的是平添了一份青城的净爽、一种塞北的壮美,成了每个家乡人、异地客心里那份共同对归途对亲眷的想往,即便放在心底最隐蔽的角落,那一抹空灵的白又怎能不欲与人说复还休呢。

过年了,可以有很多卸下整个年关的负累、只留风尘的人,将手中的回程票攥紧在衣兜里,伴着火车驰骋或飞机起降的轰鸣,将年夜饭的暖香期盼穿行在回家团圆的山海云间。到了这时候,多年的漂旅不再,尘事奔忙的身影稍歇,那一壶地道的烫嘴砖茶或是甘醇的呼白酒香,烟煴袅袅处已然激起对家乡、对至亲的别番敬意和仰望。

在我儿时记忆中,每逢过年,父亲总要穿起一身蓝灰色的中山装,有一支英雄钢笔总是别在上衣口袋里,父亲平时从不用这支笔,只在过年时才会拿出来端详、触摸,脸上也总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我曾不止一次的讨要那支笔、也好奇地追问着那支笔的来历,父亲只是淡淡的讲,那是一支在大年夜里立过战功的英雄笔,是从部队带回来的一份老班长的念想,等我长大了、懂事了,会慢慢告诉我那支笔的故事……只可惜世事无常,我没有等来笔的来由或是结局,脑海中只留下父亲常说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要懂得珍惜。

我想这一辈子不就是在说那如同四季苍天的阴晴不定、际遇人生吗,不论父辈那个年代发生过怎样的故事,不论这支笔还是那支笔,都已经写满了对往昔世俗的诠释。而今早已不惑之年的我,似乎明白了父亲的那一抹欣慰,其实每一个大年夜里,都有着一份人们对过往的追忆眷恋和对未来的美好期许,沧桑几何亦要懂得惜福,不图回报更要懂得感恩。一如人之有情,常常会为一些平凡小事感动,又愿意为了这一份感动的萦怀,去无私地交付自己于简约时光里,随着某一段纯纯的眷恋如歌、伴一路花事花开,待千帆过尽亦能觅一叶轻舟回转,阑珊了一船旧梦、暖了岸边人。

过年了,总是期待在冬雪相迎的大年夜里,将许多人浮于事在沁凉的晚风中不经意地掸掉,直至渐入黎明的守岁时分。穿过眼眸深处,远方辉映的依然是万家灯火,那一扇扇或明或幽的轩窗后面,一定在重复着更多更新的故事梗概,用血缘、亲情谱写着一年又一年的爱之序言吧。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