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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酸粥匠

忽然念起了酸粥。这个夏天,吃了很多,几乎每天想吃。而在此之前,几乎近三十年已疏远了酸粥。

现在餐馆里有很多酸粥,加一些大米、糯米,佐以红腌菜、葱等,用葫油炒,味道很可口。很多外地人也食。

我说的酸粥与此不同,是浆米罐子里浆酸的糜子,铁锅里熬熟。为什么是铁锅呢?为什么又是熬熟呢?

铁锅里生一种锈,平时看不到,这是一种微量元素,与发酵过的糜米发生反应,会生出一种蛋白酶,利于胃。熬是慢火功夫。火是一切食物的涅槃之源。火与水一样,是文明之源。水火相融最好的结合,便是食物。储火入水,这发酵的糜米也就涅槃了。上食尚食。这是中国人的智慧,中国菜的一切秘密皆在烹饪。熬粥也是这个道理,也是酸粥好食,有营养的基本保证。

味蕾也是有童年记忆的。一个人的童年,是一个人一生精神力量的故乡。酸粥史也就是一部成长史。

少时去看医生。晋陕蒙边地名医陈二先生一边握脉一边问患者:“早上吃的什么?”

患者答:“酸粥!”

陈二先生慨叹:“养命的酸粥!”

一碗酸粥颇不薄,万家灯火有余欢。那个时候的家庭,每天早上能有一碗糜米酸粥,是很幸福的事情。祖母勤早,我一睁眼,便嗅到了酸粥扑鼻的香气,再看,铁锅里冒着的笋尖样的粥已熟了。窗户上清白一片,黎明像是从清水里升上来,清新也就是生活的主基调了。

早上食粥时,有人开玩笑:“钉瓷鼎了一碗酸粥。”

“囊酸粥匠!”

匠者为巨。这酸粥匠的称谓,天下一绝。

人生在世,食在心上。倘有一种食品,是你生命里的必需。深味于胃,也就不算冤枉,不辜负这方水土了。

我也算做一个裹酸粥匠吧!

文/王建中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