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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药芥芥油烙饼

山药芥芥油烙饼是平常不过的家常饭,在物质丰富的今天,烙饼的种类多的数不过来,这道饭菜已经不被人们稀罕。可对我来说,它并没有淡出我的食谱里,多少年来我改不了做这道饭菜的习惯,它常出现在我家的饭桌上,对它有种牵肠挂肚的情绪,有着刻骨铭心的记忆。

我是个从不挑食也不贪吃的人,对于这道饭菜,从小到现在觉得它胜过山珍海味。也许有人会说,不就是普通的面食吗?是的,是普通的面食。在这普通的面食里有我深深的怀念,不论是我亲手做的,还是别人做的,只要吃这道饭菜,就会触动我的灵魂,看到自己的沧桑,也会想起父亲,便在心中细数父亲刻在我记忆中岁月时光和人生的过往。那些旧时的场景,随着思念一并而来。

父亲经常给我们做饼吃,大多是碱串饼,一种很厚的饼,什么辅料也不放,只放点小苏达,和几碗面擀成一块大饼放锅里烙熟就能吃了,再熬一壶砖茶,一盘烂腌菜,便是一顿饭了。有时也做白皮饼,面和的软软的,擀的薄薄的,放锅里起一层小泡时一翻便熟了。父亲会做很多种饼,不知那时的面香还是父亲的手艺好,不论哪种饼吃起来总是有种纯粹的麦香味,让人回味无穷。现在怎么做也做不出记忆里的味道来。

还有一种饼便是油烙饼,我们叫它千层饼,家里来了客人才吃。把油烙饼切成三尖状一摞一摞放在大盘里,一盘炒山药芥芥,再一盘烂腌菜,放在四方的小炕桌子,父亲和客人盘腿坐在炕上围着小桌子吃。我们姊妹几个,有的坐在炕的另一边,有的在地下坐个小凳子,一人盛一碗山药芥芥挟两块饼,端着碗吃,吃饱了各干各的去了。母亲一般是最后一个吃,吃完饭又开始做着她似乎永远做不完的营生。一家八口人,杂七杂八的事太多,就是盛夏母亲也很少睡午觉,山药芥芥油烙饼不仅好吃,做起来省时又省事,所以就成了我们家待客的主要饭菜,也是我们经常渴望的美食。

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正月,乌拉特前旗的三哥来看望父亲了。正月十四的早上,父亲教我和做油烙饼的面,怎样打面穗,揉到怎样的程度,那天讲得最详细。没曾想那是父亲最后一次教我做饼,就在那个正月十九病魔突然降临夺去父亲的生命。

真正重要的东西,不是生命里的岁月,而是岁月里的生活。四十多年过去了,炒山药芥芥油烙饼让我有一份忧伤,也有一种牵挂和惦念。在我的生活里已成为一种自然的习惯了,也许是常吃的缘故吧,我的家人也爱吃。

记得在1988年夏季的一天,我家乡的五位高中同学专程来纳林看我,惊喜让我不知所措。我离开家乡整整十年了,十年中由于通讯的不便,得不到家乡同学的任何消息,也就没有了联系,除了弟妹们的信件外,没有家乡人任何一封信。十年来我生活在纳林这个小乡村,无时不在渴望家乡人的消息,特别是高中同学让我思念,让我牵挂。突然来了五位同学,我激动的情绪不能控制,等情绪平静后丝毫没寻思,就动手做起饭来,一会儿工夫山药芥芥油烙饼便摆上桌了。吃饭中一位同学说,你做饼的手艺不亚于当年老父亲的手艺。

“你吃过我父亲做的这种饼?”

“那年帮解放队在河头割麦子吃过,还吃过一种八月十五做的饼。”

是的,父亲还会做一种饼,只有在八月十五才做。这是因为那个年代物质匮乏的缘故,这种饼父亲叫它擦酥,不但香味浓,吃时酥的掉糁糁,我们吃时都是小心地一手拿饼一手护着,怕把糁糁撒了。父亲在世时,每年的八月十五都做,在十五那天可以饱吃一顿,剩下的分给我们姊妹几个。能放好长时间,我们有时拿出来闻闻那浓浓的香味舍不得吃又放起来。这种饼已有四十多年没吃了,每年的八月十五我们都会想起父亲,想起那又酥又香甜的擦酥饼,遗憾的是我们姊妹几个谁也没学会做这种饼,只能带着怀念想想那触入生命里的味道了。

一直以来,不管超市里还是饭馆里多少种饼,都吸引不了我,也改变不了我对炒山药芥芥油烙饼的爱。人的一生中有许多失落和遗憾,也有许多收获和幸福。山药芥芥油烙饼在我的生活里相伴永远。当我把炒山药芥芥油烙饼摆在餐桌上时,看着孩子们吃得挺香,是一种怀念更多是一种简单的幸福。

[责任编辑:何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