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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中国新闻报纸之父”?

[摘要]作为曾经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深厚感情的读书人,王韬的离华赴欧考察,确实象征着大清帝国文明的没落。

同治六年,是旧历丁卯年,公元1867年,这是很平凡的一年。但是,这一年却因两个读书人的不同际遇而显得很不寻常。两位读书人一个叫赵烈文,一个叫王韬。他们都是科举制度的失意者,一个身为两江总督曾国藩的心腹师爷,一个是清朝的通缉犯。与那些金榜题名的进士举人相比,他们不过是士人群体中的末流。对清王朝来说,他们的存在与否,真的是无足轻重。然而,就是这两个无足轻重的小秀才,却在不同程度上影响到没落帝国的前途命运。

1867年7月21日,在南京的两江总督府里,曾国藩与他的师爷赵烈文进行了一番颇有历史深意的对话。在闲谈中,赵烈文对曾国藩说:“清亡不出五十年。”此即历史上著名的赵烈文预言,又称“丁卯预言”。如前所言,后来的事实证明了赵烈文的预言是正确的。同样在1867年底,赵烈文的结拜兄弟王韬乘船离开了香港,前往欧洲参观西方的新世界。

王韬归来后,于1874年在香港创办了第一份由华人创办的中文报纸——《循环日报》。此报是中国近现代史上出版时间较长、影响极大的报纸之一,是我国近代第一家提出变法自强的报纸;它以“强中以攘外,诹远以师长,变法以自强”为宗旨,要为振兴中华、抵御外敌而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文化;这也是一张以政论为灵魂的报纸。

1897年,隐居上海的王韬生命走向了尽头。在他死前的三年,也就是1894年,他专门约见了去北京向李鸿章上书的孙中山。王韬帮助28岁的孙中山修改了《上李傅相书》,并给在李府中供职的一位朋友写了一封举荐信。虽然王韬的名气没有后来的革命者那样大,但通过办报和翻译,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扮演了近代思想的开拓者与启蒙者的角色。

1 游历欧洲 科举失意者睁眼看世界

1849年,考举人不第的苏州秀才王韬接受了伦敦会传教士麦都思聘请,到上海墨海书馆工作,协助麦都思翻译《圣经》,1867年王韬到欧洲游历时,已经39岁。此行不仅于他本人意义重大,对整个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也影响深远。虽然在他之前,已有许多中国人出洋考察,最著名的如容闳、黄胜和黄宽等人,他们在西方受过现代教育,但是他们不像王韬那样饱读诗书,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熏陶。这个意义上,王韬可能是近代史上第一个“既受过中国经典训练,又在西方度过一段有意义时光的中国学者”。

作为曾经对中国传统文化有着深厚感情的读书人,王韬的离华赴欧考察,确实象征着大清帝国文明的没落。其后,以王韬为代表的一小批清朝士大夫如郭嵩焘、郑观应、薛福成等人愈来愈为欧美政治理念所吸引。他们探索西方强大的根本原因,开始抛弃大清帝国的天朝观念,致力于改造中国文明。

彼时王韬能下决心去欧洲旅行,需要很大的勇气。要不是他的雇主、香港英华书院的院长理雅各的真诚邀请,他无论如何是不敢贸然赴欧的。理雅各是近代英国著名汉学家,是第一个系统研究、翻译中国古代经典的人,将《四书》、《五经》等中国主要典籍全部译成英文,而王韬则是他的得力助手。

王韬是幸运的,当1867年12月15日轮船从香港起航时,他就遇到了两位能说几句中文的欧洲人。一个是法国医生备德,一个是德国船长坚吴。航行途中,这两位欧洲人对他很照顾,让王韬顿有他乡遇故知之感。1868年1月,王韬抵达了欧洲的第一站——法国的马赛。又从马赛到巴黎参观。巴黎巨大的博物馆和公共图书馆,让他震撼,也让他入迷。他所看到的完全是一个新的世界图景。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大印象,除了现代工业文明之外,就是欧洲人民生活空间的公共性和开放性。不过,真正让王韬神往的还是英国。因为就是这个国家对中国发动战争,开辟通商口岸,使得王韬这样一个科举失意者在通商口岸找到了立足之地。

2 初涉伦敦 遭围观成为“怪物”

哪知来到伦敦之后,王韬发现他竟然成为这座现代城市里的“怪物”。他在英国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一天,王韬来到伦敦的阿伯丁大街时,被一群好奇的伦敦市民和小孩围观。围观者还比划着说:“China Lady(中国女士)”,“詹五威孚”(詹五是安徽人,威孚是Wife,即妻子的音译)。这是什么意思呢?原来,王韬到英国时,正好有一个安徽华侨詹五也在伦敦。詹五身材高大,人称“长人”。詹五是带着妻子到伦敦的。但是,不明真相的伦敦小孩以为拖着长辫子的王韬就是詹五的妻子,所以说:“詹五威孚”。

只要想一下王韬的衣着打扮,再将他的行头与英国人比较一番,就知道他成为“怪物”的原因了。当时的英国人都是短装打扮,男士们西装革履。而王韬呢,则是身穿长衫,脑后还拖着一个长长的辫子!王韬长期充当外国传教士的助手,还是能听懂英文的。因此,当他听到伦敦市民说他是“中国女士”和“詹五妻子”时,他并不感到恼怒,只是哈哈一笑说:“余本一雄奇男子,今遇不识者,竟欲雌之矣”。伦敦小孩不辨雌雄,王韬虽不以为忤,却引发了他对自身坎坷命运的感叹。他说,“忝此须眉,蒙以巾帼,掷身沧波,托足异国,不为雄飞,甘为雌伏,听此童言,讵非终身制谶语哉!”

明明是豪气干云的好男儿,如今却成为托足异域的巾帼雌伏,这正是1868年王韬在欧洲参观的内心写照。在这个孤独的写照下,映射的是王韬作为晚清帝国时期一个文化双面人的悲剧。王韬的一生,正是东西方文明交汇的一生。

[责任编辑:付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