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推窗就可以看到前面人家那颗爬到二楼阳台的老葡萄，每年逢春它总是如期冒出新叶片，然后一点一点地把棚架遮盖得严实，绿色的火焰越燃越旺，用不了多少时日，棚架上就会垂下串串小葡萄。
有一次，邻居来我家聊天，还送来了她家的葡萄，颗颗绿色，酸得难咽。我问她，为什么不选良种葡萄来栽，她说，那时候她家种葡萄，不是为了吃葡萄而是赏葡萄。自从她家有了这颗葡萄，藤干越来越长，楼底棚架缠不过，后来就引到阳台上，这样夏天的太阳就不至直接照射到阳台上，非常凉快。
我常隔窗看见她在葡萄棚下晒衣服、收衣服。在这夏日里，每当夜幕四合的傍晚，她一家人就在葡萄棚下吃饭、喝茶，其乐融融。绿油油的一架葡萄给她家的阳台带来了不少活力和美感，这比在阳台上摆放一些花盆要好，绿色就在头顶上，不占地方，又能饱享满棚的绿色阴凉，但这是许多人家做不到的。
结果必开花，但我几乎察觉不到对门这颗葡萄的花期，那一串串淡雅的花絮，总是在绿叶间悄悄地开，不动声色，绝不张扬，然后很快又悄悄地结成串串小葡萄。更让我肃然起敬的是这颗葡萄那虬曲苍老的藤干，它灰黑而粗糙、默默无闻，兀立在楼墙的一隅，却不怕风吹雨淋日晒，它不起眼，与墙壁颜色雷同，不留意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然而，它在地下扎了深根，吸收了地下水分，经过藤干内部繁忙地运送，才一点一点地把地下精华送上二楼，把满架的碧绿举上了天空。
有时候我会望着那根葡萄藤主干沉思，它一路沿墙而上的攀登，不像爬山虎把绿叶消耗在半途，倚靠着大墙生存，而是不到终点不留半点绿，光秃秃的一根粗藤洁净而孤独，却不断勇敢向上，迳通二楼的棚架，直到上了棚才最后尽情吐绿。从裸露在墙外那根藤干看，与自来水管相当，少说也有20多年了，但它一点不服老，年年都要准时随春吐绿，随夏茂盛。 文/许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