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上
地平线上
行走在旧城的街道，四周被密匝匝的楼房包围着，远方看不见山，也看不见地平线。从前，是这个样子的吗？我茫然地望着马路两侧高大的楼群，马路中央川流不息的车流，心中油然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那遥远神秘的地平线，以及一眼便可望到的大山，早已深深地镌刻在我童年的时光里去了。以至于每当回想起它们时，我仍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是啊，哪一个孩子不爱追云彩、数星星、眺望地平线。在童年时代，这些景物似乎唾手可得，无需踮起脚尖，无需借助汽车。因此，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了。
幼年时，站在我们大院（旧城小东街谢家大院）平坦的房顶，除了能看到城里金碧辉煌的大召和席力图召，还可眺望北边几十里远的大青山。当然，房顶还是我们的另一个家。一些小女孩在房顶上玩过家家，甚至跳方格。男孩子则在屋顶铺开毯子，躺在上面睡大觉、晒太阳。我则喜欢独自一人在屋顶上看大山和白云。大青山仿佛近在咫尺，一抬脚就能骑在它宽阔的脊背上。
走过旧城“隆祥号”小店、小召牌楼、小召头道巷，便能瞥见人民公园（今青城公园）的砖头围墙了。蓦然像是来到了郊野。东边的一条土渣路两侧栽种着细瘦的榆树，路北的小水洼里传来阵阵蛙鸣。路的中段，一条小河从公园围墙下的水栅中流出，之后穿过路面下边的水泥涵管，朝东西方向流去。河里的小鱼多极了，小白条、泥鳅什么的。忍不住这巨大的诱惑，我下了河。赤手空拳的我，很快就捉到了许多条鱼。这时候，我便依稀看到了一条地平线。远远的，它仿佛向我招手。只是它被房屋、菜地、荒滩、湿地等风物切割的残缺不全。
草原上的地平线，也许是最为舒展的。但我毕竟生活在城市。但即使伫立于旧城边缘，那时也是很容易找到它的。虽然有些支离破碎了。远处，幽暗的树林子、朦胧的古老村落，都无法完全遮拦住它。而在太阳朝起和夕落之时，地平线便被天边飞出的万道霞光染红了。伴随着日出或日落，霞光渐渐褪去了，地平线变得格外清晰或漆黑一片。无论存在或消失，它，伟大的地平线，已永远留存在我童年和少年的心间。
渐渐地，在旧城以及市区其他许多地方，满眼皆是林立的高楼，视野不再舒展，而是变得格外狭窄。在为城市建设飞速发展感到兴奋之时，也为看不到地平线而感到了些许遗憾。
去年夏天，朋友驱车带我去和林格尔县参观盛乐博物院。小车驶入郊区，视野渐渐变得开阔。原野平旷、树木葱郁、村落俨然。远处的地平线或隐或现的，以一种神秘的姿态展现于旷野之上。但没等我细细看去，它便从我的眼前或断或续地一闪而过。尽管如此，我的心胸也变得开阔了许多。文/谢荣霄